李思諾 作品

第24章 第 24 章

    都是可憐巴巴地看著你,一雙眼睛氤氳著水霧,帶著幾分迷離感,似在求你原諒,卻又似在委屈地說:“我沒有呢——”

    梁適將那總結為理不直氣也壯的氣質。

    “我不吐。”許清竹咬著下唇,哽咽道:“帶我回家好不好?”

    暗含著一絲祈求,語調卻是明晃晃地撒嬌。

    梁適心頭憐愛之意更甚,堅定地點頭,“好,我們回家,但你要先鬆開我,我才能去開車。”

    許清竹望向她,氤氳著的水霧變成了珠子,落在酡紅色的臉頰上,還有一顆水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看上去楚楚可憐,似易碎的瓷娃娃。

    梁適:“……”

    救命啊。

    沒人告訴她,許清竹醉酒後的反差這麼大啊!

    本來以為是溫柔女神,結果發現是清冷美人,現在又發現她是清純可愛掛。

    總之,每天都有驚喜。

    梁適有點頂不住了。

    這他媽換誰都頂不住。

    梁適覺得,要是許清竹現在跟她說,你帶我去月球好不好?

    她肯定得無條件應答。

    就那種頭腦一熱,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做法。

    或許,她在此刻有一點點懂周幽王的做法了。

    儘管以前她讀到這個故事的時候覺得,周幽王就是個昏君,憨批。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當初太年輕了。

    “梁……適~”許清竹低聲喊她的名字,尾音往上翹,似是輕輕咬著舌尖兒發出來的聲音。

    梁適腿一軟,但勉強撐住了,不至於出醜,她低聲應,聲音也放軟,“我在,怎麼了?”

    許清竹握緊她的手臂,腦袋輕輕蹭過去,頭髮剛好落在她的鎖骨處。

    有些髮梢甚至沿著衣服鑽進去,和她的肌膚相抵。

    許清竹看著她,忽地笑了,那笑令人短暫失神。

    梁適吞了下口水,再次哄勸,“竹子,鬆手好不好?”

    “不要。”許清竹的鼻音略重,微微蹙眉,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舔了下唇,“喵~”

    梁適:“……”

    心臟有瞬間跳停。

    她發出貓的叫聲時,神態和貓五分相似。

    但比貓要撩撥得多。

    她只是輕輕地舔唇,唇上便泛著波光瀲灩的紅,似是塗了最好的唇釉,不添加任何色素,只是身體最原始的色彩。

    梁適深深吐了一口氣。

    她感覺自己來這裡就是歷劫的。

    之前還覺得是歷生死劫,現在覺得是歷情劫。

    “她瘋了。”許清婭在一旁無奈扶額,“梁姐姐,你多包涵。”

    這一句才把梁適神遊的思緒拉回來。

    看來許清竹原來就有這毛病,不是今天剛有的。

    許清婭對此很熟悉。

    “她以前就這樣嗎?”梁適斟酌著問。

    “喝多了反正不太正常。”許清婭說話倒是一點兒不客氣,“有時候扮貓,有時候扮狗,有時候學豬,反正就會學很多動物叫。不過我們現在去哪兒?”

    “我開不了車。”梁適說:“先回家吧,你姐想回家。”

    “梁適……”許清竹又喊了她一聲。

    梁適低頭,“在的。”

    許清竹快要哭出來,那清清冷冷的嗓子此刻像沾染了蜜。

    她說:“我好……難受。”

    說話都斷斷續續地,兩條腿已經夾緊。

    眉頭皺得愈緊,眼淚不斷掉下來。

    許清婭看不過去,直接下了車,“車鑰匙給我,我開。”

    梁適下意識遞過去,但遞到一半才想起來,“你未成年,沒駕照吧?”

    許清婭:“……”

    “你坐後邊照顧她。”許清婭搓了一把耳朵,“我真受不了她,這聲音……太奶了。”

    她說的時候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不過說完之後就往華悅國際大門口跑了幾步,她隨手指了一個保安,“幫個忙。”

    被指到的保安一愣,疑惑地指著自己,“我。”

    “對,就你,有駕照嗎?”許清婭一點兒不怕生。

    保安點頭,“有的。”

    許清婭從兜裡掏出兩百塊錢,“跟我走一趟,幫忙開個車。”

    保安:“……”

    在一旁看著的梁適忍不住給許清婭豎大拇指。

    這小妹太會了。

    許清婭坐在副駕,飛快繫好安全帶。

    順勢把車裡的倒車鏡給倒扣了,以及叮囑那保安小哥,“從現在開始,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許回頭聽見沒?”

    被迫從保安淪為代駕的小哥:“?”

    “梁姐姐,你就當我們不存在。”許清婭說:“我儘量不聽。不過拜託,別讓許清竹死。”

    梁適:“……”

    她總覺得這妹妹知道得有點多。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的小朋友知道的都不少。

    白色保時捷駛出華悅國際,匯入車流。

    車內安靜下來,靜得只剩下大家的呼吸聲。

    甚至,許清婭和代駕小哥的呼吸聲都變淺。

    只剩下了許清竹稍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梁適坐在那兒,許清竹主動靠過來,她的身體太熱了,急於找一個能讓她降溫的物體。

    而身側的人就是最合適的。

    甚至她的手就是最合適的。

    她的臉也泛著涼意。

    許清竹的手落在梁適腰間,從左到右,她尋不到什麼章法,總歸是想要扯去這件礙事的衣物。

    梁適忍不住,摁住了她的手,低聲說:“竹子,再忍忍好不好?”

    她不知道許清竹中的迷情劑是哪一類。

    但這世上,是藥總歸有解法。

    許清竹卻仰起頭,那雙微紅的眼睛忽地掉下淚來。

    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她哭的時候不帶任何情緒,只是單純地哭。

    甚至連哽咽聲都沒有。

    就連演過無數哭戲,常被各大營銷號誇讚是圈內哭戲第一的梁適都被震驚了。

    這要是演的,送去拿奧斯卡都不過分。

    “你別哭啊。”梁適急忙找紙,從兜裡找到一包紙巾,抽出來給她遞了一張過去,但她不接。

    梁適只能疊好,給她擦眼淚,順勢低聲哄道:“竹子,別哭了,我們馬上回家了。”

    她說完還把自己手機遞給許清婭,“給管家打電話,讓家庭醫生過來。”

    許清婭接了指令照做,順勢回頭看了眼她姐。

    沒什麼好說的,就是絕望。

    天知道,在她們家,從來不讓她姐碰酒。

    從小到大,她姐喝醉的次數屈指可數,為數不多的幾次,她本人喝醉後做過什麼都會完全斷片。

    從她喝醉的那一刻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許清婭這會兒反正是佛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讓她老婆收拾這個爛攤子吧。

    而梁適感覺自己快被逼瘋了。

    許清竹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哭,眼淚根本止不住,她只能不斷遞紙。

    隔了會兒,許清竹忽地打了個奶嗝。

    眼淚瞬間止住。

    就和有開關似的。

    這令梁適大為歎服。

    “你要吐嗎?” 梁適問。

    許清竹腦袋搭在她肩頭,湊近她耳朵,忽地輕咬了一下。

    那一瞬,梁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整個人像是被電流擊過似的,發麻。

    “你是不是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許清竹舔了下舌尖兒,那溼潤的觸感落在梁適的耳朵上,她耳朵輕微動了下。

    但心頭卻一緊。

    知道什麼?

    “你結婚那天晚上去睡了苗苗是吧?”許清竹聲音很低,帶著幾分淒涼和埋怨。

    宛若一盆冷水兜頭潑下。

    梁適瞬間清醒。

    原來許清竹在說原主。

    她對原主是什麼感情呢?

    愛嗎?

    或是依賴?

    梁適不清楚。

    書裡沒仔細說,只是後來許清竹和她的真命天女alpha在一起後,曾這樣形容過對原主的感情:“她像是我在孤獨漂浮在海上時抓住的浮木,後來我上岸了,她也就沒用了,我曾很感激她救了我的命,但後來發現她殘破、腐朽,比一堆破爛也不如,我唯有儘快丟棄她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我試過將她雕刻成精美的木雕,可她配不上我昂貴的刻刀,所以你問我愛過她嗎?我只能說,不知道。”

    這是一段比較文藝的說辭。

    但準確地形容了許清竹對原主的感情。

    歸根結底為三個字——不知道。

    之前許清竹的所有行為似是織了一張網,迅速將梁適拉入了幻境之中。

    讓梁適有了短暫的錯覺,對自己的情感有了誤解。

    但仔細想想,她倆之間認識也不過幾天。

    怎麼可能會在幾天內喜歡上一個人?

    或許是因為系統強制地將她們兩個綁在一起,並且她通過細枝末節的內容拼湊出了她的一生。

    所以才會有一種認識了很久,非常熟悉的錯覺。

    其實她倆只是稍稍熟悉的同居人罷了。

    連朋友都算不上。

    想通了這一點,梁適心頭才算沒那麼堵。

    而許清竹仍舊在說。

    “還有一個月前,你騙我去出差,其實是跟程苒去了迪亞酒店,你們在那裡玩了三天三夜。”許清竹咬字很清晰,“你們一共七個人睡的,是不是?”

    “那天有兩個omega,兩個beta,怎麼樣?她們是不是都比我長得好看,比我身材好啊?”許清竹低聲笑,順勢拉著梁適的手放在自己的柔軟上,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背心。

    純棉材質摸上去質感很好。

    略圓,稍軟。

    梁適僵在原地不敢動。

    許清竹說:“還有,三個月前,你去程苒的生日派對,那天晚上你睡了一個明星是不是?她還給我發你倆的照片了,床上的,什麼都沒穿。”

    她忽地揪住梁適的領口,“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傻子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活該被騙,我活該被你玩。”

    “因為我們家拿了梁家的錢,所以我活該被你折辱?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做,我一個人打掃三百平的家,給你做早餐,甚至還要換你和別的女人滾過的床單,你每次帶一堆人回家,咱們那個房間你帶女人進去睡,我都得給你們讓位置,就因為我不讓你碰是嗎?”許清竹說到最後咬牙切齒,緊緊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