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很甜 作品

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第66章

    市井喧囂, 車水馬龍。

    這條街是好幾條衚衕交錯而成,房屋矮小,牆是土牆, 地是泥地, 春日多雨, 旁邊的溝渠都都積了水,青苔飄浮, 和著青草泥土, 空氣裡瀰漫著樸實無華的氣息, 巷子口孩童的玩鬧聲, 更添幾分活氣。

    這是尋常百姓所居的民巷,與王公貴族所住之地相距很遠,彎彎繞繞, 甚是難找。

    衚衕深處有家破敗的酒館, 有個白髮老者拎著酒罈從裡頭出來, 掌櫃的吆喝了聲“慢走”,老者看著發白蒼老, 可身體十分堅朗, 背脊挺拔, 他爽朗應了聲, 大步慢悠悠地走了。

    他走著走著,竟是走岔了路口, 他一拍腦門, “唉”

    了聲又往另一個方向去, 太多年沒回, 竟是連家門都認不得了。

    這裡便是樓盼春從前住的地方, 並不是個好住處, 就連小官也不會住在這種地方,但他自在慣了,不愛被冷冰冰的大宅子束縛著,就愛這煙火氣,是以即便後來皇帝給他賜了府邸,他也一直住在這兒。

    後來他出了事,那府邸被朝廷收回,反而這個犄角旮旯的破院子沒人看得上,還留著。

    這地方好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點不比繁華大街差,往前走走便是一家瓷器店,樓盼春扣扣搜搜買了只袖珍杯子,小徒弟跟著謝宿白什麼都好,就是沾了身酸鄒鄒的習性,怪矯情。

    買了杯子,他又買了幾道下酒菜,回去院子時,門口正立著個紫衣女子,不是他那小徒弟又是誰。

    姬玉落在看門匾上蒙灰的牌匾,牌匾上本有個“樓”字,風吹雨打,如今只剩半邊殘缺的“木”字了,她聽到聲響,回過頭,板著臉喊他:“老頭。”

    樓盼春“嘿”了聲,“沒規矩。”

    他推門進去,門口落下一陣灰,屋子髒亂得根本沒來得及拾掇,想來他也是才到不久,姬玉落跟著進去,唯有那張方桌被人使用過,乾淨著,她於是落了座。

    樓盼春在灶房搗鼓一陣,端著酒菜出來,一切準備妥當,他先是就著瓷碗喝了口酒,“嘖嘖”兩聲,沒個正形。

    姬玉落看著他,沒動那酒。

    樓盼春喝了幾杯,終於停了。氣氛倏地一靜,他緩緩嘆氣,笑說:“霍府住得可還習慣?”

    “嗯。”

    樓盼春含著嗓子悶笑一聲,“這些陳年舊事,本無意讓你摻合,可陰差陽錯,你又偏偏是那國子監祭酒之女,聽聞你頂替姬家長女嫁進霍府時,我便知不好了。霍顯太聰明,但凡你與他交過手,他不會認不出你來,我起初很是擔心。”

    姬玉落垂眸思忖時眨了下眼,道:“所以那枚銀戒暗含玄機,他拿到手就不還我了,想來是你們的信物,以防萬一,你想用此物換個人情,保我性命?”

    樓盼春捏著碗點頭:“是,我知他要順藤摸瓜,但也怕你性子莽撞惹惱他,可看你安然無恙,我便知他還是念我舊情的。”

    姬玉落詢問:“那……你是要我離開霍府?”

    “原先是如此想。”樓盼春抿了口酒,道:“丫頭,我問你,霍顯與你調查鎮國公府時,是怎麼說的?”

    姬玉落蹙了下眉,“他想要蠶食國公府的勢利,壯大自身,企圖與東廠爭個高下,但我後來察覺,他與東廠生死相依,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不可能敵對,但蠶食國公府的力量,應當是真的。”

    樓盼春看她:“真的是這樣嗎?你就沒有發現有何處不對?你不覺得在鎮國公府的事情上拖了太久,錦衣衛辦事效率有多高,沒罪也能定罪,何況查到了這麼大個把柄,他想治蕭家,有的是辦法,為何遲遲沒動手?”

    姬玉落眉心擰得更緊,呼吸都隨之急促起來。

    他為什麼沒有動手,當然是因為證據不足,可樓盼春說的沒錯,藏兵數萬是天大的事,縱使蕭家再謹慎,又怎麼會不露出蛛絲馬跡,錦衣衛本領通天,都已經到這一步了,怎麼會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