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平 作品

第七十一章 燒炭

    紫雲山,雄壯奇峭,峽深壁陡,山林茂密,草木青翠,幽潔無比。

    山麓,這裡接近鹿驪家鄉西永縣的鄰縣紫雲縣。

    日暮,一棵長著五六根粗枝丫的巨大橡樹下,圍著兩個拿著砍伐工具的少年。

    拿刀的身材矮小憔悴,面目黧黑,腰間繫著佛頭青腰帶,是紫雲縣鄉下的曾寶。拿鋸子的是個矮胖子,凸腮巨口,穿著一件黑不黑、黃不黃的短衫,腰間繫著一條黃麻絲絛,是曾寶同村的韋一鳴。

    他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很早就自力更生,幹起了伐木燒炭的苦力。

    春寒料峭,樹林外,寒風呼嘯,不時有一縷縷寒風從樹枝的縫隙中吹了進來。

    曾寶縮了縮脖子,靠在旁邊一棵樹後,擋住了身後吹來的寒風。他身上已被汗水溼透了,給冷風一吹,有一種浹髓淪肌的寒冷。

    他嘮叨道:“這活幹的,累得要命不算,熱的時候熱死,冷的時候冷死。”要知道,寒風吹過來的時候,他們不是都有樹木可以擋風的。樹林本來就稀疏,加上燒炭工不斷的砍伐,林子更加擋不住風。

    不過這樣的天氣卻是他們期望的,這樣他們燒出的碳才能賣出好價錢。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碳賤願天寒”

    “日暮半爐麩碳火,夜深一盞紗籠燭”

    樂天這兩句詩正道出了燒炭的艱苦和辛酸。

    曾寶搓了搓手,道:“我們把這棵樹砍下來,就去封窯。等這一窯燒出來,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韋一鳴咂了咂嘴,道:“到時哥倆到鎮上聚仙閣大啜一頓。長這麼大,我還是去年去吃了一次,還是我一個經商的遠房叔叔帶我去的。咳,現在想起來,還直流口水!”說著似乎口水真要流下來了,恰巧頭頂上杈椏上長有一暗青灰色、疏生短絨毛的黑木耳,他伸手摘了下來,竟毫不猶豫地放進了嘴裡,大吃了起來。

    曾寶默默地看著他生吃著黑木耳,這樣的情況他們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他們燒炭掙錢,非常辛苦,生木耳雖然難吃,卻可以充飢,能省一文就是一文。

    韋一鳴咀嚼著,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道:“要不你也來幾口?”

    曾寶搖了搖頭,回道:“我不餓。”

    韋一鳴道:“這個味道可以,感覺有點鹹味。”

    曾寶笑道:“又瞎說!怎麼可能是鹹味!要我說啊,等咱們出了這一窯。到鎮上避風塘去樂一樂哈,我就喜歡那裡的十八號!”

    “呸!”韋一笑將嘴裡已經爛成蟹渣的黑木耳吐掉,狠狠道:“你才瞎說,我們這點錢哪裡能去那種地方!聽你說,你似乎去過,告訴我,你的錢哪裡來的?難怪人家說,胖子好吃,瘦子好色,我好吃,你好色,果真不假!”

    曾寶回道:“說說而已,你們當真。那十八號我只看過一眼,臉、胸、屁股都有。不過我是聽人說的,她是避風塘的十八號,要不然我怎會知道!不說了,該幹活了!”

    韋一鳴點了點頭,道:“不錯,是要幹活了。這橡樹燒炭好,比柏樹和黃金樹都好。”

    當下,兩人把各自的工具端正,準備幹活。

    曾寶端詳了自己手中的刀。這是一把很普通的砍柴刀,都有點破舊了,是他從山溝裡撿來的,卻快得讓人吃驚。

    曾寶身體單薄,以前砍柴怎麼也砍不過韋一鳴,可是自從撿了這把刀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韋一鳴怎麼也砍不過他了。

    這讓韋一鳴著實鬱悶了很久。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刀是鹿驪丟棄的。

    他們開始劈的劈,砍的砍,鋸的鋸,忙活了半天,大汗淋漓,終於將這棵巨大的橡樹能搞下的杈椏全部搞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