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雨 作品

第一卷 青陽山 第三十一章 盡其用

    許是蘇懷信覺得不會有人進入這院中,並未將被撞破的門窗復原,還保留著那日契約獸衝出去的樣子。

    從牆到門窗,再到木板之下。陣法就在屋子下面。

    一行人沿著石梯向下,拐角處,長明燈將整個地下室照的通明,蘇懷信正手持長劍對著身前的鐵籠。

    久淵劍出,蘇懷信手中的長劍應聲而落,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身前的鐵籠裡鎖著一隻通體漆黑的妖獸。

    許是受到驚嚇,魔化的妖獸突然身形變大數倍,猛的衝向他。

    就在這時,籠子裡生出無數鎖鏈,將那妖獸牢牢捆住,不得動彈。

    “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麼快。”蘇懷信扶著籠子穩住身形,聲音虛弱,面色蒼白如一張被揉成一團的白紙。

    一日不見,他竟蒼老了三十歲。

    久淵回鞘,蘇奕走到他身前,道:“放任契約獸傷人,你可知罪?”

    聲音溫和中帶著不容置疑,又似乎帶著些憐憫。

    憐憫什麼?為那些如方滿一樣受到傷害的人?還是蘇懷信?又或者眼前這隻契約獸?

    蘇懷信像是沒有聽到蘇奕的聲音,乾枯如柴的雙手攀著鐵籠子,自言自語道:

    “阿昭!我的阿昭從未傷過人,從未沾染過魔氣,怎麼會突然魔化?他一直帶著那個法器,明明隔絕掉了一切魔氣,怎麼會魔化了?”

    他似乎也不知道契約獸為何魔化。

    見此情形,蘇奕放棄審問,一劍劈開一旁的牆壁,在牆上硬生生破了一道門出來。

    牆後是一間淨室,方滿正躺在充滿血色的木桶中,左臂短小、軟若無骨分明是剛長出來的,臉上毫無血色,氣息幾近於無。

    那模樣與死沒差多少。

    方沅雙腿一軟,跪倒在木桶前,眼淚止不住滑落,大叫一聲:“兄長!”

    來時,他設想過兄長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大抵是割肉、放血,因為魔化的妖獸必須吃人的血肉才能活下去。

    每每想到這些,他就會恨,恨的雙目充血,恨這世間為什麼會有魔獸,為什麼蘇懷信不殺了那魔獸,為什麼偏偏選上兄長,為什麼要如此折磨兄長!

    可到最後,恨來恨去,他只恨自己。

    他每天傍晚都站在村子裡,望著那結界,盼著兄長能回來。

    可兄長明明就在眼前,就在他每天都會經過的地方,他卻找了整整七年!

    蘇奕上前探了探他的脈搏,道了一聲:“還有救。”便開始著手救治。

    血的味道通過破損的牆,傳到鐵籠子裡,被鐵鏈束縛住的阿昭開始躁動不安。

    救人一事不在花如雪的考慮範圍之內,她帶著蝶妖出了淨室守在鐵籠子前,見阿昭被牢牢困住,也便放心了不少,所以七級妖獸為何會魔化?

    於是她向蘇懷信問道:“阿昭為何魔化?”

    她總覺得環繞在阿昭身旁的魔氣很熟悉,有些像寒皋藤蔓上的黑霧,總之跟昨日見的魔獸不一樣。

    蘇懷信艱難地轉身,睜大渾濁的雙眼,似是在分辨她是誰。

    突然,蘇懷信瘋魔般,面色大變,歇斯底里的叫喊道:“都怪蘇懷謙!都怪他!若不是他,延壽丹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