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弄草兒獲救落病根 楊營長捨身炸敵群

    隊長趕快叫人去尋乾薑。這農村人家，家家戶戶都有種姜，很快有人弄來乾薑，迅速燒了一大壺薑湯端來。張老先生取一隻碗，將薑湯倒在碗裡，端起來放在嘴邊吹了吹，吹得稍微涼了，一股腦灌進弄草兒嘴裡，弄草兒喉嚨裡就有了聲音，再灌下第二碗時，立刻噴出一口寒氣，像一簇白色的蘑菇雲在口鼻間繚繞後迅速散去，果然甦醒，臉上有了血色。張老先生說:“沒事了，沒事了！”弄草兒睜開眼，見是張老先生，知道自己已得救，便支撐著身子要坐起來。隊長連忙將她抬起來靠在他臂彎裡，沒想弄草兒身上的衣衫滑落在一邊，兩隻恢復了生氣的乳房便跳了出來。弄草兒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兩碗薑湯灌下，身子也有了熱量，軟綿綿地靠在隊長懷裡。隊長是個年輕小夥子，哪裡經過這個陣勢，不禁臉紅心跳，連忙扯拉起滑下的衣衫遮住。張老先生再讓弄草兒喝下第三碗薑湯，弄草兒馬上就可以站起來，隊長嘖嘖稱奇。張老先生拿來自己的長衫，讓弄草兒穿上，弄草兒謝了救命恩人，回到家裡，沒想從此落下病根。

    薀澡浜拉鋸戰進行了七天七夜，中日雙方都派出了大量兵力，薀藻浜兩岸屍首堆積如山，河水皆赤。戰鬥間隙清理戰場時，國軍士兵發現一隻彈藥箱下壓著一具屍體，連忙抬走彈藥箱，拖出來一看，是送彈藥的二瘸，已死亡多日，身上沒有槍傷，胸口卻沾滿鮮血，疑是吐血而亡。有人認得他就是昨天那個死裡逃生的女人的二瘸丈夫。醫護兵將二瘸屍體抬至弄草兒家中，弄草兒見了不免大哭一場，草草將屍首入殮，便又成了寡婦。

    日軍後續部隊轉道杭州灣登陸，國軍南北受敵，被迫撤出上海。

    楊營長接到撤退的命令，望著倒在血泊中的戰士，看著大地燃燒的戰火，極不情願，因為他在這陣地上已堅守了兩個月，犧牲了將近一半的兄弟。然而，當他接著接到一道密令，要他率部隨團部堅守蘇州河北一座銀行倉庫七天，向全世界宣示，國軍誓死捍衛國土，堅決抵抗日寇的決心時，他再次激昂起來。他手下的兵力在廣福打得只剩414人，這個不幸的數字從一開始就預示著這場堅守戰必然失敗。但他仍然立下豪言壯語:“一營在，倉庫在，倉庫在，陣地就在！”

    團附帶領一營戰士頭戴德式鋼盔，身著草綠色軍裝、短褲，腳穿草鞋，手持帶刺刀的新式步槍，橫挎子彈帶，胸前掛著八顆手榴彈，全副武裝逆行軍來到市內蘇州河北岸，在深夜悄悄潛入倉庫。這時，市內的國軍已全部撤離，而日本人尚未進入。清晨，民眾看到倉庫頂上升起一面旗幟，知道國軍還在，整個上海城都沸騰起來。自一九三二年“一二八事變”以後，五年來，租界市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軍隊進駐這個城市，紛紛奔走相告。蘇州河是一條開闊不到五十米的河道，南岸數千市民打開窗戶、爬上屋頂，望向北岸，“國軍還在”的消息振奮人心，越來越多的市民不約而同地聚集在離銀行倉庫不遠的垃圾橋南端，仰望倉庫屋頂上高高飄揚的旗幟，群情激揚。趙大和祥海組織起良友廠殘餘的義勇軍工友，從家裡拿出軍隊急需的物資，用黃包車送到前線。但蘇州河上的橋樑被封鎖，橋頭也搭建了碉堡。民眾救援隊送來的大量物資在南岸堆積如山，無法送進倉庫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