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介平 作品

70.苦頭吃盡上海來 疑是姦夫淫F子

    李善仁吩咐祥海,去上房關照母親,病人現在可以斷流食,要備些烏魚海參之類滋補品,要煮得稀爛。”祥海離去,李善仁問趙大:“馬辰龍到底是誰?”趙大將他的猜測告訴李善仁,李善仁聽了後問:“他怎麼會是瘸子?”趙大答:“腳趾缺了兩個。”李善仁忙又問:“是天生的還是後來缺失的?”趙大答:“這個孩兒不知。”李善仁不再多問,家醜不可外揚,趙大並不知道李家大院曾經的變故,因此打發趙大回上海,心下自有打算。

    馬辰龍服下張老先生的方藥,不出三日,人即甦醒。祥海立即拿出趙大捎來的紙條交給馬辰龍。馬辰龍閱後付之一炬,連聲道謝:“這下我放心了。”馬辰龍安心養傷,李家上下精心護理,半月後,下巴骨肉竟然自行閉合,再數日,竟然可以下床走動。祥海將酒行交給趙大打理,在家裡陪護馬辰龍已有月餘。這一日,與馬辰龍閒聊,得知馬辰龍原本確實姓金,四歲前不記事,不知自己從何來到岸灘,父親和鐵頭大叔冤死岸灘後,又經歷太多事情。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傷口隱隱作痛,手捧臉頰痛苦流淚。祥海沒見過漢子流淚,見他觸動傷心處,說話也不利索,連忙打住,心裡有許多話不便說,也不與父親說知,不忍觸動父親的痛處,於是將此事暫且擱下。此時趙大帶來口信,說工部局來人檢視工地,許多未了事要等他回去處理,祥海便動身回上海。臨別將馬辰龍託付給父母,請父母一定要像對待家人一樣對待馬辰龍。李善仁見兒子上海和廣福兩頭忙,相親之事好幾次提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囑咐祥海早日完工,為父靜候佳音。正所謂各人頭頂一爿天,各人懷揣一顆心,祥海弄巧成拙,日後懊悔不已。

    祥海走後,李善仁叫夫人從箱龕中取出另半枚金幣,兩相拼攏,竟然嚴絲合縫,心中已然明白,也不聲張。因天氣炎熱,李善仁素有痰火鬱積,遇熱生風不得發散,引發氣喘咳嗽,鼻塞多痰,一連十來天,只在房中將養。這天吃了張老先生的方藥,稍有好轉,便將兩半枚金幣揣在袖裡,來到兒子房中。馬辰龍因傷未痊癒,臉部還裹著紗布,正躺在床上看報。自馬辰龍能夠坐起說話,李善仁雖近在咫尺也是頭一次進他房裡。馬辰龍連忙起身道謝:“學生給先生增添許多麻煩,先生一家待我如家人,令學生感激萬分,不知何以為報。”李善仁和顏悅色,咳了兩聲,道:“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不必掛齒。請問孩子今年貴庚,何方人氏,家中父母可在?”

    馬辰龍道:“回先生,學生隨師傅姓馬名辰龍,家中父母早逝,實乃孤兒一個,今年虛歲二十有七。”

    李善仁說:“比我家海兒大兩歲。”又問:“可有小名?”馬辰龍答:“學生四歲喪母,九歲喪父,記得生父曾暱稱自己小名龢兒,馬辰龍的名字是投靠師傅學手藝時才改的。”李善仁一聽,馬辰龍小名也叫龢兒,內心轟然爆發一場大地震,定了定神,又問馬辰龍未改名前姓甚名誰、父母姓氏。馬辰龍答道:“記得父親姓金,後來改姓秦,母親張氏,因此學生原本姓金。”李善仁追問他母親哪裡人?馬辰龍答:“學生四歲時,母親即去世了,父親也從未說起過,因此學生不知。”李善仁沉思片刻,喃喃而語:“你成了沒爹沒孃的孤兒,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又問:“你的腳莫非生來就是瘸的?”馬辰龍答:“不是,說來話長,是在紗廠做工時不小心被斧頭斬的。”李善仁聽了於心不忍,皺起了眉頭,又問半枚金幣的來歷。馬辰龍將他記事起家中遭遇細細道來,說家中遭賊,又遇洪災,父子倆逃難到黃河邊,幸得岸灘鐵頭大叔收留,後來父親被賊匪殺戮身亡。金幣是鐵頭大叔臨死前交給他的,並交代他要往上海尋找李姓善人,因此懷藏此半枚金幣,不敢有忘。卻對母親是如何死的不願提及,只說被賊匪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