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多多 作品

第102章 先婚後愛(15)

    葉然應了聲,很快,時針即將指向八點,門外隱隱傳來汽車的鳴笛,許文已經驅車趕來。

    沈時放下碗筷,起了身,今天他的工作依舊很忙,稍稍和陳媽說了兩句話,他便披好大衣,出了大門。

    離開前,他似有若無的看了眼葉然,葉然心事重重,唇瓣抿著,對上他的視線後,捏著筷子的指尖緊了緊,起身送他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身影從拐角處消失。

    一個西裝革履,一個穿著柔軟寬鬆的家居服,相差半個頭的高度,但看起來卻莫名和諧般配。

    陳媽沒想這麼多,只覺得最近一段時日,沈時和葉然的關係越來越好,好幾次葉然都被沈時接到公司,護在眼皮子底下。

    她自然樂見其成,為了表達高興,還專門給沈母打過幾個電話。

    一向對兩個孩子重視的沈母卻總是沒說兩句話就要掛斷,背景聲音嘈雜、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行色匆匆。

    十幾分鍾後,葉然從門外進來了。

    停在門口的賓利車緩緩啟動,朝著沈氏平穩駛去。

    陳媽聞聲抬了下頭,葉然正從玄關處拐彎,和離開前相比,他唇色莫名深了些,烏黑清潤的眼眸洇著薄紅,鴉羽般的睫毛低垂著,懨懨的,把剩下的粥喝完,便上了樓。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媽從他上樓的腳步上,看見了流動的華光。

    疑問轉瞬即逝,她絲毫沒有多想,跟老李一塊去海鮮市場買蝦。

    葉然最喜歡吃蝦,中午她打算做個白灼大蝦,在熬個雞湯喝。

    ……

    一上午的時間一晃而過。

    午餐三人吃的同樣豐盛,老李一刻不停地想著去買種子的事,葉然沒午睡,跟興致勃勃地他一塊出了門。

    臨出門前,他垂著眸,接了個電話,嗓音輕輕的:“喂?阿瑜……哦,畫展是嗎,在國外展出……我可能沒時間,等會兒我問問我以前的老師吧……”

    老李笑眯眯的把車開了過來,將他的話聽的完全。

    “畫展?嚯,那很厲害啊。”

    葉然上了車,指尖摩挲著手機,道:“還好,有時間的話我會去的。”

    “那可不能錯過,”老李啟動車子,手打著方向盤,慢悠悠的駛離了別墅區,他開車開的緩慢,謹慎又小心,“這新車就是豪華,開起來感覺就是不一樣。”

    葉然一愣,看了看車裡的配飾:“新車?”

    “是啊,”老李說:“從裡面看是不是沒什麼變化,從外頭看車牌、車型,都變了。”

    葉然對車子不敏感,只覺得轎車除了大小和車頭,一般都長一個樣子。

    他新奇的看看車內的擺件,還是發現了一些細微的不同,眼神從車窗移開時,他無意間瞥到一個身影,清瘦單薄的男人像一具骨架,眼窩深陷,站在別墅區的陰影中,低著頭不知道在查看什麼。

    那一瞬間的熟悉感讓葉然不由心悸。

    他眉頭還沒皺起,前座上,老李忽然接了個電話,沈時的聲音傳了出來:“老李,你們出去了?”

    “是,沈總,我和小少爺去市場挑點種子回去。”老李道。

    葉然回過神,心臟不自覺地提起,他正襟危坐,等待著那頭沈時的回應,良久,沈時才輕笑一聲,聲音從連著手機的藍牙音箱內傳出,比往常低沉無奈了許多:“注意安全。”

    “然然,”他語氣不緊不慢的,好像知道葉然在聽:“別跑太遠。”

    剎那間,葉然眼皮跳了跳,喉嚨感到乾啞,他深吸一口氣,故作自然的回答:“知道了。”

    ……

    下午的農貿市場人不多。

    葉然和老李兩人穿的都很普通,同樣的棉襖長褲,市場內各種味道交雜,有賣小雞仔的,還有賣肥料的,老李在這種地方如魚得水,沒一會兒就帶葉然走到買種子的農戶身邊,挑起種子。

    葉然也蹲下身,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

    他不確定沈時有沒有派保鏢看著他,但如果真的有保鏢看著他,也不會讓他前兩次甚至跑到了火車上,尤其近半個月來他表現得心如死灰、徹底沒了反抗的意思,說不定沈時就放鬆了警惕。

    跟老李溜溜達達的在農貿市場裡轉了兩圈,葉然不間斷的觀察著身邊的人,確定沒有熟悉的面孔後,他稍稍鬆了口氣,手掌抓著口袋裡的身份證件,再次接了個電話。

    周圍人聲嘈雜。

    菜販們聲音很大,夾雜著些許鄉音,老李依稀只聽見葉然語氣急促,似乎是出了什麼事,他回過頭,葉然也在這時掛了電話。

    “李叔,我得出去一趟了。”葉然道:“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畫展的事,我以前的老師讓我回學校一趟,瞭解詳情。”

    “好,我這就去開車送你。”老李轉身就要走。

    葉然連忙叫住他,“不用了李叔,開這輛車太高調了,我只是去和老師說兩句話,你買你的。”

    “正好我剛才在門口看見有直達京大的公交,不說了,我走了啊李叔。”葉然回頭擺擺手,戴好口罩和棒球帽,身形一轉,便遁入了人群中。

    李叔“欸”了聲,急得就要追,直到看見那些隱藏在人群中的保鏢迅速跟上,這才鬆口氣。

    ……

    葉然自然不知道李叔在想什麼。

    關於這次出逃,他做了詳細的計劃,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將坐巴士直達城南機場,先飛海城,再轉飛新西蘭。

    這一個月來他越來越熟悉沈時的體溫、親吻,甚至偶爾被沈時親完,趴在他懷裡被他輕輕拍撫著後背時,還會產生類似於溫柔的錯覺,這種錯覺猶如一道敲響在耳邊的警鐘,讓他如雷貫耳。

    和沈時相比,他閱歷淺、心性脆弱、交際圈子狹窄,甚至就連家世,也差了一大截,他不明白沈時對他抱有的到底是什麼情感,好玩、有趣,亦或者是別的,屬於食草動物的第六感讓他感到惶惶不安,那是他從沈時身上感受到的,某種滾燙熾熱,令他不敢直視的情感。

    他和沈時同樣是男人,父母還是多年好友,現實裡處處是阻礙,一步走錯,便會傷害到許多人,葉然不明白沈時的心思,但他已經決定快刀斬亂麻,徹底斬斷這份不該出現的關係。

    滿腦子胡思亂想,等巴士停下,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