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桂載酒 作品

第 26 章

    “草,明溪,你深藏不露,你以前怎麼沒說過你會這個?!”

    “也不是什麼重要技能。”明溪把試卷收進桌子裡。

    而且是上輩子學會的技能,她也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

    但沒想到一碰到大提琴,刻在腦子裡的旋律就出來了。

    看來什麼都是虛的,學到腦子裡的知識才是實打實的。

    “收收你那張垂涎三尺的臉。”傅陽曦暴躁地把柯成文的腦袋推開。

    幾人剛坐下,明溪見傅陽曦倒了杯熱水,然後從他的那些瓶瓶罐罐裡倒了幾片白色的維生素一樣的東西,就著熱水喝了下去。

    明溪剛要問他喝的到底是什麼,就見傅陽曦忽然對教室門口懶懶招了招手:“過來。”

    一個小弟趕緊跑過來,把一隻大箱子擱明溪桌上,讓明溪先挑。

    “這什麼?”明溪的注意力被轉移。

    她看著一整箱子的毛茸茸的圍巾,看起來柔軟蓬鬆,掛著的吊牌她不認識,但很精緻,應該是名牌。

    可因為買太多了,只能用箱子裝著。

    柯成文解釋道:“幫派圍巾。”

    傅陽曦把幾個白色瓶子扔進桌兜裡面,坐在桌子上,雙手朝後撐著,長腿晃盪,得意洋洋地垂眼看著趙明溪。

    他眼角那顆細小的淚痣從這個角度看去格外明顯。

    “現在你是頭號小弟,讓你先挑。”

    明溪:“……你們幫派的東西真別緻,又是手機殼又是圍巾的。”

    她用一個月時間,終於徹底打入內部,成為頭號小弟了嗎?

    雖然明溪完全不冷,但既然是集體行動,她也不好不參與。

    她挑了挑,將一條白色的拿出來,低頭繞在脖子上。

    圍巾很舒服,戴上之後倒是的確暖和很多。

    傅陽曦見狀,假裝若無其事地咳了聲,伸手一抓:“既然如此,我也隨便挑一條好了。”

    他隨便一拿拿出了條娘炮粉的,臉都黑了,又把粉色的扔了回去。

    看了眼明溪的圍巾的圖案,又去拿了條黑色的出來。

    柯成文:“……”

    這就叫隨便挑一條?我看您蠻精準挑選的嘛。

    班上喜氣洋洋地分發圍巾。

    在一片歡樂融融的氛圍當中,明溪坐下來繼續做題。

    傅陽曦坐在桌子上翹著腿,美滋滋地正要摘掉自己脖子上原先的,將新的同款戴上。

    明溪一抬頭,忽然發現他脖子右側靠近頸後的地方,有兩道深長的血痕。

    和上次手背上的血痕一樣,像是被炸開的碎玻璃割傷。現在已經結痂,但是剛割開時想必觸目驚心。

    明溪立馬站了起來,把傅陽曦的臉掰了過去。

    兩人一下子拉得很近,明溪呼吸都落了過來。

    ……

    她的眼睫宛如鴉羽,又黑又長,清晰可見。

    “你幹、幹嘛?”傅陽曦嚇一跳,還以為她忽然要強吻,臉色頓時漲紅,渾身僵硬如石塊——但是等了兩秒鐘,也沒見明溪有所動作。

    傅陽曦眼皮子一跳,才意識到她在看他脖子上的傷口。

    傅陽曦臉色一變,立刻把明溪推開,站直身體,後退兩步,把圍巾飛快裹上。

    “你脖子上怎麼了?”明溪愕然地盯著他脖子。

    一週前她沒在傅陽曦脖子上看到這劃傷,不出意外的是最近這一週弄的。

    但因為最近天氣變涼,傅陽曦一直戴著圍巾,再加上他又坐在她右邊,右邊的脖子她看不到。

    所以居然直到今天才發現。

    傅陽曦神情放緩,摸了摸被圍巾裹著的脖子,不以為意道:“泡麵,水的溫度太高,玻璃碗炸了。”

    明溪:“上次也是?”

    傅陽曦看著她:“嗯。”

    “你這也太不長記性了,這都第二次了,這位置再不走運一點,都要碰到頸動脈了。”

    明溪不知為什麼,心裡莫名有點生氣:“你總是這樣的嗎?”

    傅陽曦看她表情,心裡忽然有點軟。

    他試圖掩飾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曲起一條腿將椅子拽了過來,一屁股坐下,抱起手臂瞥著趙明溪,得意洋洋地揚起眉梢,臭屁道:“小口罩,你沒聽說過嗎,傷疤是男人的勳章。”

    明溪:……

    章你妹章。

    *

    明溪一下午都有點心神不寧。她覺得是不是自己吸走了傅陽曦的氣運,所以導致傅陽曦這麼倒黴。

    他已經接連兩次都被玻璃割傷了。

    且不說傅陽曦現在對她很好、把她當小弟罩著,她得知恩圖報。

    就算傅陽曦和她並非朋友關係,而只是陌生人,她也不可能允許自己幹出把黴運往傅陽曦身上轉移的事情。

    系統對她道:“這種情況不可能存在的,你只是蹭氣運,不是吸收,你明白嗎?傅陽曦被玻璃割傷絕對不是你的原因。”

    明溪聽到系統的話,多少鬆了口氣,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安。

    她打算先暫停蹭氣運幾天,觀察觀察情況。

    *

    而這邊,趙宇寧下午第二節課下課時,忽然被一個朋友火急火燎地拉去文藝部辦公室:“有個高三學長找你。”

    “什麼鬼?”趙宇寧在高三壓根不認識什麼人,但是朋友鉗制著他,他根本掙不脫,抱著煩躁的心情,他被拽到了文藝部那邊。

    還未走近,便忽然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趙宇寧下意識頓住腳步。

    “老師。”是趙媛軟軟的聲音:“下個月校慶主持人的人選確定了嗎?”

    “怎麼了?”傳來另一道溫和的女聲。

    趙宇寧以為趙媛是要按照中午吃飯時說的那樣,舉薦趙明溪,於是越發不敢打攪,就站在外面等她出來。

    他心想,還是媛媛姐大度。

    “我已經當了兩年主持人了,有經驗和能力也有資格勝任這一次的主持人。”

    “我知道現在明溪呼聲很高,包括這次考試她成績也比我考得好,但是老師您沒看論壇嗎?很多人都懷疑明溪是在作弊——她,她是我姐姐我清楚,正常考試她是考不出來這麼高的,她的確考前有找過沈厲堯。”

    “校慶的照片還要放在學校網站首頁,恐怕影響不好吧?還是希望您能繼續給我這個機會。”

    “如果您同意的話,今年的鋼琴演奏我可以邀請到伯克勤學院的鋼琴手來。”

    “作沒作弊有監控器證明,不是論壇上學生造謠兩句就能變成真的。”那老師道:“但是還是感謝你告訴我論壇上有這樣的話題,如果有的話,的確,選趙明溪對學校風評不好。”

    “……”

    接下來還聽到了什麼,那位老師似乎對趙媛說了什麼,趙宇寧完全都不知道了。

    他腎上腺激素急劇分泌,腦子嗡嗡響,彷彿壞掉了的老舊電視機一般。

    如果站在裡面,說這些話的是鄂小夏那樣的人,趙宇寧此刻的反應不會是這樣。

    但是怎麼會是趙媛?

    為什麼會是趙媛?

    趙媛從來都不爭不搶的啊。

    可是隨即趙宇寧反應過來,趙媛雖然從來沒有爭搶過,但是家裡所有人,包括她身邊的朋友,都會主動為她對付趙明溪——就像是上次的鄂小夏事件。

    ……

    回想著過去的一件件。

    趙宇寧血液竄到頭頂,震驚到忘記了離開。

    他臉色變了又變,連把他帶過來的男生匆匆溜了都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啪嗒”一聲打開。

    趙媛從裡面出來,禮貌地關上門,嘴角已經染上了幾分笑意。

    她一回頭,正對上趙宇寧不敢置信的眼。

    空氣死寂了半晌。

    趙媛嚇了一跳,悚然一驚:“你怎麼會在這兒?”

    *

    這天放學後,趙家的氣氛相當僵硬。

    趙湛懷沒回來,趙母不知道趙宇寧和趙媛這倆孩子又是鬧了什麼矛盾,趙宇寧鐵青著臉一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打遊戲,直到晚飯也不出來。

    而趙媛則眼圈發紅,問她發生了什麼也不肯說,也回了房間。

    趙母認定了是趙宇寧欺負了趙媛,皺著眉上樓敲門,將趙宇寧拽了出來:“給你姐姐道歉,你又幹了什麼混賬事?”

    趙宇寧簡直要氣瘋了:“他媽的關我什麼事?你怎麼不問問她幹了什麼?她在學校對老師說趙明溪作弊——”

    “你發哪門子的神經?”趙母不信:“媛媛幹嘛要這麼說?”

    趙宇寧咬牙切齒,只恨自己沒有錄音。

    趙媛聽見門外動靜,趕緊開門出來,對趙母道:“沒有,媽,和宇寧無關,我是遇到了別的事。真的!”

    趙母見趙媛不敢說的樣子,更是認定了趙宇寧欺負了她,越發生氣:“宇寧,你都十五歲了,還是不是男子漢了,敢做不敢當?!”

    趙宇寧腦袋氣得嗡嗡響,他狠狠地瞪向趙媛。

    他現在算是明白趙明溪當時有理說不清的感受了。好他媽憋屈!拳頭都硬了!

    “下來吃飯。”趙母丟下一句,轉身下樓。

    “牛逼。”趙宇寧像不認識了一般盯著趙媛:“把我們所有人都玩的團團轉,爽嗎?”

    趙媛道:“宇寧,你聽我解釋,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是太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樣。”

    趙宇寧盯著她,失望地打斷了她:“至少這件事你做錯了,你要做的是道歉。不是向我道歉,而是向那個老師道歉,因為你在她面前胡說八道。向趙明溪道歉,因為你詆譭了她。可是你還在狡辯,你根本就不感到愧疚。”

    趙媛害怕趙母聽到,壓低了聲音:“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為什麼你一定要偏向趙明溪?”

    “因為你鳩佔鵲巢,你懂嗎?!”趙宇寧氣得口不擇言,連日以來積攢下的因為趙明溪離家而煩躁慌亂不安的情緒一併到了極點。

    他吼道:“你鳩佔鵲巢,你配讓所有人偏向你嗎?”

    “還不讓我養貓,這是我家為什麼我不能養貓?我他媽就要養貓!我他媽要養一百隻貓!”

    趙母趕過來打了趙宇寧一巴掌。

    當晚,趙宇寧頂著一張巴掌印的臉,搬離趙家,住進了酒店。

    *

    等趙湛懷回來後,趙母才知道趙明溪這次月考考了第十七名,甚至比趙媛還要高。

    她心裡自然是高興的,百感交集道:“明溪成績一直不好,現在能考到這個名次,的確是非常努力了。”

    “本來她考這麼好,如果在家裡的話,應該給她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我們一塊兒慶祝慶祝的。”

    “可惜她不在。”

    “我明天要不去學校看看她?”趙母忍不住直起身子道。

    趙湛懷頭皮一緊,急忙道:“還有三天就是生日宴,她會來的,您別去學校了,等下您說話不好聽,她又生氣。”

    趙湛懷心想,無論如何,即便明溪以後不回來,生日宴當晚一定要把她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