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裝病

    果然, 就不能指望蔣家的丫鬟。那兩個丫鬟名為陪嫁, 實際上是監視,然而來了岐陽王府後,慕明棠全天不能離開大殿,兩個丫鬟又不敢進來。她們倆拿蔣太太的錢, 又不用在慕明棠身前伺候,怎麼能奢望她們倆聽話?

    慕明棠嘆了口氣, 依然是隨便挽了個髮髻。她的婚禮名不副實, 大婚當天都那樣敷衍, 之後的見舅姑、拜家廟, 自然全都沒有。禮儀省了也好, 要不然以她現在的樣子,實在不能見人。

    不過慕明棠可不打算一直將就下去, 無論什麼處境,日子都是自己在過。別人可以困住她,如果她也蓬頭垢面, 敷衍度日,那才是真的被關住了。

    慕明棠將頭髮打理整齊,收拾妥帖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寢殿和謝玄辰問好:“王爺,早上好。”

    長時間不和人說話遲早要憋出病來,慕明棠別無選擇,只能把謝玄辰當成一個正常人,和他說早晚問候, 和他說每日菜單。慕明棠給謝玄辰擦臉換藥後,送飯的人也來了。王府的早飯十分講究,慕明棠用了好些漂亮的點心,直到吃不下了,才收起飯盒,往外面走去。

    她今天得想辦法出門,至少為自己找面鏡子來。

    果然,她在門口就被侍衛長攔下了。慕明棠有了經驗,一點都不怕他,甚至還敢討價還價:“這位大人,我知道你有公務,不得放我離開。但是我並不是要出府,我只是去清心堂找我的嫁妝。王府正殿裡雖然設備齊全,可是之前沒有女主子,裡面連張梳妝檯也沒有。而且我的衣物、首飾都在嫁妝裡,你總不能讓我一輩子靠這一套衣服活吧?”

    昨日慕明棠沒有找到女子的衣物,只能繼續穿婚服。顯然她不能一直這樣,無論怎麼說,她都需要拿到自己的嫁妝。

    不光如此,她還要爭取在清心堂和玉麟堂之間自由通行的權力。

    侍衛長被慕明棠磨的沒了話,他們的看守對象是岐陽王,並不是王妃。慕明棠短暫地出去一會,只要不離開王府,好像也無傷大雅。

    侍衛長態度鬆動,派了兩個士兵跟著慕明棠,隨她去前面搬嫁妝。

    慕明棠瞧著身後兩個寸步不離的侍衛,心想哪裡是幫忙,分明是看守著她,怕她跑了吧。反正慕明棠也沒打算逃跑,她完全不在乎身後的尾巴,反而十分理直氣壯地指揮兩個小兵。

    壯丁不用白不用,為什麼要和他們客氣?

    慕明棠是窮過的人,對錢財看得比命都重,嫁妝單子早就被她收起來了,連鑰匙也由她隨身帶著。陪嫁丫鬟奴大欺主、架空嫁妝之類的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

    慕明棠在錢財方面記憶力向來好,她果然很快找到了梳妝檯。慕明棠原本的打算是選一個小巧袖珍的,不然她的隔間擺不下,然而蔣家為了做門面,傢俱都打的十分高大氣派,陪嫁裡的梳妝檯,有些過於大了。

    慕明棠又不能離府,沒有挑剔的權力,只能硬著頭皮認下。她指揮兩個小兵將幾個裝衣服的箱籠搬出去,慕明棠的本意是讓他們兩個人一起抬,結果他們倆互相看了看,硬是一個人搬東西,另一個人留下看守。

    行吧,反正又不是慕明棠出力,她沒有意見。小兵搬了好幾趟,好容易將她的衣服搬完,慕明棠這才指揮他們搬起梳妝檯,她隨著兩人一起出門,鎖了門後,往玉麟堂走去。

    慕明棠走近才發現,她的紅木箱籠全部堆在門口,他們竟然怕謝玄辰到這個地步,連進殿都不敢。慕明棠無語,直接去看他們的頭子,侍衛長:“大人,你們將東西堆在門口,莫非打算讓我搬?”

    侍衛長也覺得尷尬,咳了一聲,說:“卑職不敢。勞煩王妃在前帶路。”

    慕明棠哼了一聲,轉身推開殿門,她走了兩步,不耐煩地回頭催促:“快點啊,愣著做什麼?”

    慕明棠明顯看到眾人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兩兩搬起傢俱,甚至有一隊人拔出刀,護送著抬東西的同袍進門。慕明棠嘖了一聲,嫌棄道:“瞧瞧你們這點膽子,芝麻都比你們的膽子大!”

    被一個年輕女子當面嫌棄,所有人都尷尬了。然而再尷尬,他們也不敢放下手中的刀。

    慕明棠本意是將梳妝檯放到自己的小隔間,可是進殿後眾人明顯朝著謝玄辰的方向走去。慕明棠一下子反應過來,對啊,她是王妃,她理應和謝玄辰一塊睡覺的。

    這回輪到慕明棠尷尬了。她又不能說自己和謝玄辰分開睡,只能鬱卒地看著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一路將梳妝檯和箱籠抬到最裡面,小心翼翼放到謝玄辰床邊後,立刻像地面燙腳一樣跳起來,整齊劃一、互相掩護地退出寢殿。她都沒來得及說話,眾士兵就關上大門了。

    ……跑得真快。慕明棠鬱悶地瞧著高大結實的梳妝檯和箱籠,又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無奈地承認,僅憑她自己,是萬萬搬不動這麼沉的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