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化瘀

    “總是有辦法的。”謝玄辰對此倒十分平淡,“馬上就除夕了,他肯定要讓我過新年,至少這兩個月內,不必擔心任何事。”

    慕明棠都被他這種淡定的態度震住了,驚訝問:“真的?”

    “真的。”謝玄辰睜開眼睛瞥了她一眼,復又閉上眼睛,輕輕笑了一聲,“你不必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可是……”慕明棠現在算是明白皇帝不急太監急是什麼感覺了,她忍不住坐起來,往謝玄辰的方向挪了挪,“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些香料是什麼嗎?你昨天忽然發病,正好是昨天點燃了香球,而且我前腳發現了香薰球,後腳研香的侍女就落水死了。這一切也太巧了。”

    謝玄辰雖然閉著眼睛,其實他腦子裡的畫面一刻都沒有停息。他怎麼會不想知道,他太想知道香薰球裡面的殘料是什麼,有何功效,從何時開始的了。

    謝玄辰記得就在這張床上,也是一個黑夜,慕明棠說過或許當年的事另有隱情。那時候他不想聽,也不敢聽。

    他不敢讓自己有任何希望,最後卻發現一切真的是他乾的。索性,最開始便抱有最壞的打算,再差,也不會比手刃親友更差了。

    但是現在黑暗中燃起一個微弱的火星,他的寢殿裡有燒過的香薰球,時間種種和他發病十分吻合。他也忍不住生出一個卑微的企望,或許,真的是外物操縱?

    謝玄辰一下午都被這個猜想折磨得心神不寧,鮮血淋漓。他不敢抱有希望,可是又忍不住盼望這是真的。如果真的是外物控制,或者誘發,那就說明他的病是可控的,他也許能夠活下去。

    旁人習以為常的明天,對他來說,是無法觸及的奢望。

    慕明棠描述的那些生活景象,他覺得很美,可是從來不敢在裡面放入自己。但是現在,謝玄辰生出一個卑微又大膽的奢望。

    謝玄辰心裡越是急,就越要強迫自己沉住氣。他不想給慕明棠虛幻的希望,所以他不敢流露分毫,絕望太久的人,其實是懼怕希望的。謝玄辰尤其不敢讓慕明棠失望。

    謝玄辰寧願把一切都壓在心底,或許直到等一切塵埃落定後,謝玄辰才敢以平靜的,再尋常不過的語氣許諾慕明棠未來。

    慕明棠說完自己的疑慮後,發現謝玄辰一丁點波動都沒有,平靜如初。慕明棠不由懟了謝玄辰一下:“你怎麼還在睡?”

    “不然呢?”謝玄辰口氣依然平淡無波,“無論真相如何,今夜總是要睡覺的,那還急什麼。”

    慕明棠皺眉,她總覺得這是歪理邪說,但是莫名地無法反駁。慕明棠又盯了謝玄辰一會,油然生出一股自慚形穢。

    看看人家,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動,這才叫寵辱不驚,這才叫大將風範。相比之下,她實在太急躁了。

    然而再怎麼暗示自己穩住,慕明棠也沒法不急。她說道:“今天那個仵作說侍女是失足落水死的,今夜他們肯定把屍首帶走了,以後我們再找來仵作也沒法驗了。線索眼看就失去一半,這可這麼辦?”

    “誰說沒法驗了?”謝玄辰忽然睜開眼睛,說,“哪需要再找仵作,我就足夠了。”

    慕明棠忽然發現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期待地湊過來。但是謝玄辰又閉住眼睛,居然不肯說了:“睡覺吧,你想知道我明天再告訴你。睡前聽這些你會嚇得睡不著的。”

    “明天?”慕明棠眼睛都瞪大了,“你現在不告訴我我才是睡不著。快說,你發現什麼了?”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聽這些做什麼。”

    慕明棠真是恨不得咬他一口,解謎到一半不肯說了,這簡直是存心刁難人。慕明棠急的抓心撓肺,乾脆爬過去搖他:“你快說,你不告訴我,我讓你也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