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 104 章

    陶素宜靜靜立在一旁,替他說:“表哥被人欺負了。”

    唐德音立刻吩咐管家,叫白俄醫生過來一趟,並命令僕人好好照顧孟春臺。安排妥當,他問:“可還記得素宜?”

    孟春臺垂著眼睫,點了點頭。

    唐德音說:“她一直記掛你,昨日便求我去車站接你回來。”

    陶素宜羞澀地別開臉。她的父親是唐德音的胞弟,在南京做軍官,已杳無音信多時,而母親在一年前病故。除了唐德音這個親大伯,唯一的親人是遠在舊金山的外祖。

    唐德音似乎很心疼孟春臺,叫管家拿來備好的銀元和銀票,說:“這些錢你拿去零花,明日叫裁縫來量尺寸,西裝長衫多做上幾身,以後缺什麼就跟管家開口。”

    孟春臺自小隻知揮霍,但也明白寄人籬下的處境。他曾聽母親說唐德音是商會會長,頗有名望和地位,有數不清的鋪面、碼頭和貿易公司。

    他道:“舅父,可給我隨便安排一職,我不能吃白飯。”

    “你有上進心是好的,但不急。”唐德音欣慰地說,“初來乍到,先把精氣神養一養,四處散散心。”

    孟春臺作罷,感激地道謝後,隨老僕去見白俄醫生處理傷口,陶素宜放心不下,躊躇地跟著一起去了。

    唐德音撫弄翡翠扳指,待腳步聲走遠,對管家說:“好生伺候孟少爺。”

    這場戲比預想中拍得順利,有餘孝卿鎮場,大小演員的狀態都不錯。接下來的一週主要是陸文和仙琪的對手戲,兩個人的默契度越來越高。

    戲份分主次,前期的感情戲相對輕鬆,瞿燕庭導得也不費勁,站在旁觀的角度看陸文“談戀愛”,感覺還挺新鮮的。

    孟春臺在廣州安頓下來,本以為要看人臉色生活,不料唐德音待他極好,隔三差五便讓管家塞一筆銀票給他。

    孟春臺又過上了錦衣玉食的日子,但經歷一場家破人亡,他的性子變得沉悶,也懼怕這樣的日子有一天會消失。

    幸好有陶素宜,在同一屋簷下朝夕相處,孟春臺備受陶素宜的照顧和體貼。他知道這個情竇初開的表妹愛慕他,而陶素宜也給予他獨一無二的慰藉。

    孟春臺是風流慣了的,在北平城捧過名伶,追過舞女,糾纏過師範女學生,跟他有緋聞的大小姐們更是數不勝數。

    今朝落魄,沒想到還有個表妹喜歡他,上天也算待他不薄。

    陶素宜想讓孟春臺開心起來,帶他四處散心,逛花市,吃糖水,看最新的電影。其實都是些女孩子家的消遣,孟春臺並無興趣,但很樂意陪陶素宜一起做。

    同學約陶素宜郊遊,她帶著孟春臺一起去,一群年輕男女說說笑笑,孟春臺難得高興,給陶素宜吹了一段口琴。

    樂器會後期配音,陸文卻真的吹出一支悠揚的曲子,前幾晚收工,他背完劇本一個人練的。

    這幕戲在公園拍攝,現場收音,連小風扇都不能使用。瞿燕庭鬢角汗溼,盯著監視器中孟春臺吹口琴的特寫鏡頭,喊停時嗓音熱得發黏。

    休息五分鐘,任樹擰開大水瓶子,打趣地說:“醋了吧?”

    瞿燕庭反應了一會兒,否認道:“怎麼會。”

    任樹灌了幾口,粗獷地一抹嘴:“狡辯什麼,眼都看直了。”

    “難道我拐彎看你啊?”瞿燕庭整理凌亂的導演臺本,“熱死人,懶得跟你抬槓。”

    任樹樂道:“我這是好意提醒,你要注意調整心態,這才純戀呢,等拍到**的,我怕你承受不了。”

    瞿燕庭笑罵:“你煩不煩。”

    收工時天色還亮著,陸文快被襯衫西褲捂暈了,換完衣服踩著人字拖,見瞿燕庭拎著包等在一棵大榕樹下。

    周圍的工作人員還沒走光,陸文踱過去,問:“瞿導,今天還去b組麼?”

    明早四點開工,今晚要早點休息,瞿燕庭回答:“不去了,下班。”

    古鎮上的巷道複雜狹窄,寬街有劇組拍戲不方便行車,所以車輛都停得很遠,陸文拿過瞿燕庭的包,一併慢騰騰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