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 作品

第 45 章

    陸文被鈴音吵醒, 從沙發靠墊的夾縫裡把手機摳出來,滑開接通,酒後咽喉燒灼, 一團起床氣憋在胸口,便用鼻腔噥了一聲。

    孫小劍打來的:“是我, 喝多啦?”

    “沒事。”陸文啞著嗓子,“有話快說。”

    孫小劍道:“不是還剩一場戲沒拍麼, 劇組給通知了。”

    陸文說:“那你直接發唄,大半夜打電話,什麼素質。”

    “大哥,你做夢呢?”孫小劍喊道,“快十點了!”

    手機變成忙音, 陸文揉揉內眼角,睜開, 套房客廳亮堂堂的,牆上鐘錶的指針恰好定格一瞬,十點整了。

    陸文坐起來,醉意消散, 不過額角有些脹悶, 茶几上戳滿酒瓶, 基本都空了, 昨晚誰喝得也不少。

    陸文掀開毛毯,去浴室洗臉刷牙,冷水一潑徹底清醒過來, 剛打上剃鬚泡沫,蘇望推門,半夢半醒地直奔馬桶前站好。

    潺潺水聲響起,陸文說:“憋壞了吧。”

    “別瞎說。”蘇望道,“男人哪都可以壞,唯獨那兒不能。”

    正說著,顧拙言和連奕銘也進來,昨晚一個個人模狗樣,此刻擠在一間浴室搶地盤,陸文感覺煩死了:“你們懂不懂先來後到?”

    連奕銘居然脫光了,進淋浴間:“懂,我們仨比你先來這世上,給老子閉嘴。”

    陸文生日最小,計較年齡的時候每次都吃虧,蘇望按下衝水鍵,支了個歪招:“文兒,你找個有弟弟的媳婦兒,就能體驗當哥的感覺了。”

    “嗯,弟弟不錯。”顧拙言叼著牙刷,發自肺腑地說,“反正別找有妹妹的,折壽。”

    連奕銘探出頭:“未來大舅哥,你丫詛咒誰呢?”

    忽略周圍的抬槓,陸文默默刮鬍茬,耳邊莫名盤旋起阮風的聲音,笑眯眯地喊他“哥”。一走神,鋒利的刀片在下巴留下一道小傷口。

    陸文沖掉泡沫,揚著臉照鏡子,傷口滲出的血珠被水稀釋,變成一抹水紅色。顧拙言漱口抬頭,一齊照鏡子,問:“要不要緊?”

    “小事。”陸文拍鬚後水。

    顧拙言道:“不是故意的吧。”

    “啊?”陸文齜著幾顆牙,“我幹嗎故意劃傷,自虐啊。”

    顧拙言拿毛巾按一按臉:“昨天讓人家端著下巴看鼻子,今天可以端著下巴看傷口,明天沒準兒就端著下巴看口腔潰瘍了。”

    記憶漫上來,陸文想起他喝醉後顧拙言說的話。擱在平時,他一定會罵對方胡說八道,或是大驚小怪,可能因為額角的脹痛,他此時停下動作,一句話也沒得講。

    顧拙言也沒有在浴室談心的興趣,催促道:“洗完沒有,騰地兒。”

    陸文閃人,不知從哪冒出一股子心慌,大聲說:“吃頓早午飯吧,我請客。”

    在酒店餐廳吃的,哥四個都餓了,大快朵頤沒怎麼交流,吃飽飯各回各家,蘇望不順路,連奕銘要開會,陸文蹭顧拙言的車回南灣。

    天氣不錯,晴朗得不似寒冬,陸文放下遮光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年底了,今年春節在哪過?”

    顧拙言的“老婆”重拾學業,在美國進修,逢年過節總要你去或者我來,他道:“在這邊,凡心回來過年。”

    陸文異想天開道:“你說我有生之年能上一次春晚嗎?”

    顧拙言說:“春晚有什麼好上的,在家陪陸叔吃餃子多好。對了,你這部戲拍完沒有啊?”

    “即將殺青。”陸文嘆口氣,“我人生中第一部男主角,怪捨不得的。”

    顧拙言糾正道:“你第一部男主角是《今夜無眠》。”

    那部腦殘驚悚片,去年年初上映的,排片率和上座率跟同期影片存在斷層差距,最終提前下映,被陸文封存在記憶的深處。

    上映第一天,連奕銘給索菲全體員工發了電影票,蘇望包了場,顧拙言請親妹妹全系同學去看電影。

    當晚,他們四個人一起去看,進廳的時候情比金堅,散場的時候差點恩斷義絕。為了這破片,陸文在聊天群說了半個月好聽話,才挽留住這份感情。

    如今回想起來,顧拙言依舊心有餘悸:“這次的劇靠譜吧?”

    “當然了。”陸文覺得力度不夠,再加一句,“廢話。”

    顧拙言說:“那就好,可別又雷死人。”

    陸文在狹窄的車廂蹬了一腳,把腳下的塊毯都弄歪了,反駁道:“你丫才雷人,這部戲是瞿老師的作品,是他真正的處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