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無敵水哥 作品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好久不見





沉默。





近在咫尺的沉默。





久別重逢後的沉默。





其實。





其實,他們的確可以什麼都不再說的,等到地鐵開到目的地,車廂門打開,在簡短的道別後離開,就在沉默中結束這一次意外的相見。





但路明非莫名的,總還是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找一些話題。





他內心有些躁動不安,卻又泛起荒謬可笑的自嘲感,那種矛盾,那種複雜,在產生一個又一個新的念頭時,再快速地去戳破否決他們。





或許我該這麼做。不,我不能這麼做.可我想這麼做,我真的想嗎?如果我想,這是否意味著更多呢?可我已經不想再那樣了可你真的甘心不去這麼做麼?那些念頭晦澀,雜亂,就像隧道中的嗚鳴和風,螺旋地迴盪交鳴,在面無表情的男孩眼中跳動。





總的來說,路明非不喜歡現在自己和陳雯雯之間的沉默,因為這種沉默絕非是曾經那種默契的沉默,當下他們之間蔓延的是無言以對的沉默。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無非是兩種,什麼時候都可以說話,什麼時候都可以不說話。在說話時得到彼此分享的快樂,在不說話的沉默中得到與說話時相同的對時間愉快的消磨。





人與人之間若是什麼時候都可以說話,卻都說不出,在不說話時又迫切地區想要尋找說話的理由,那這段關係大抵就是病態的。





這種病態會吞噬人與人之間的言語,誕生出相同病態的沉默,這種沉默會安靜地磨噬著彼此的情緒,將他們放在火燒炙烤,又不允許他們發出聲音,每一秒都是痛苦的折磨。





路明非從未想過,這折磨會出現在他和陳雯雯的身上,這讓他有些惘然,難以接受,於是情不自禁地想去否決這個現實。





“我”路明非抬頭。





陳雯雯也抬頭,但路明非卻停住了,歪頭撓了撓耳朵,女孩淡笑了一下垂首看向別處。





心臟的異常律動波及了喉嚨,想說什麼話,喉頭隨著心跳的聲音鼓動將所有的音節嚥了下去。





路明非什麼都沒說,說什麼都不是。





就路明非看來,他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說點什麼好呢,聊學校?聊不得,卡塞爾學院沒什麼能聊的。





說過去,他們過去的事情?仕蘭高中的故事,那不是什麼值得聊的,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不要在叨擾現在的人。





說現在,說現在的生活生活?的確,這是個好話題,同學許久沒見基本說的都是生活。路明非自己的生活說不得,那麼就說陳雯雯的生活。





譬如開場白他其實都想好了,嗨,雯雯,最近學校裡怎麼樣?又或者說來北亰這段時間適應這邊的節奏麼?再不成都可以聊天氣,說北亰的天氣好乾啊,我一下飛機嘴唇就裂了,你帶沒帶唇膏能不能借我塗塗?





但路明非沒有問,關心的話都難以說出口,卻又按捺不住的確關心的心情。





怪異。











好的。





那麼現在,暫且讓我們抽離地鐵上那尷尬與恐怖的沉默,以第三視角去見那個車廂門前,距離不超過二十釐米,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呼吸頻率的男孩和女孩。





我們先說路明非。





像是路明非這樣的人,我們一般都稱之為賤人,因為賤人矯情,賤人的心思總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細膩,他大抵覺得如果現在自己忽然問起女孩的生活,最近過得好不好什麼的,會太過突兀了。





哪裡突兀。





突兀在路明非不太想讓陳雯雯認為他很迫切地想要知道對方的境況,就像是分手已久的戀人誰都不會先去在歷史記錄上留著的“就這樣吧!”的聊天欄裡輸入下一句“最近還好嗎?”會讓人覺得自己輸了。先去關心別人的人總是輸家,即使他們知道拋出這個話枝,對面會很欣喜地去接住。





所以還是曾經的那段時光足夠美好,路明非與那個蒲公英顏色的女孩待在一起,總會有那種默契,我暗戀著你,卻也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在你我都明白互相想法時,萌生出的安靜滿懷著默契。





他很懷念那段時光,也很懷念那段時間的默契,但轉眼現在彼此陷入的尷尬的沉默,讓他努力地去想要打破,去尋找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題,來證明某些東西其實並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