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長生 作品

第259章 各自的喜好


  陶眠回到六船的墓前,又添了一把土,用手掌細細地抹平。

  凝結的土塊不小心壓中了一隻螞蟻。這瘦小的黑傢伙無力地蜷縮細得像牛毛的足。陶眠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把那壓在它身體的“龐然大物”移開。

  螞蟻似乎對這絕處逢生沒有預料。待陶眠把手移開片刻,它才翻動著身體,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順著沙石的縫隙溜走。

  小小的過客。

  陶眠拍掉手上的殘土,腰身筆直,靜靜地望著六船的墓碑。

  “六船是我收過的,脾氣最好的弟子。”

  榮箏的眼皮抬起來,故意做出氣鼓鼓的模樣。

  “小陶,我的脾氣不好嗎?”

  陶眠嘴角一抽。

  “不是很想回憶當初你一腳把人踹出去三丈遠的威風模樣。”

  “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榮箏把臉撇到一邊,本來是想讓陶眠輕鬆點,結果不小心回憶起過去的幾個渣滓,把她真惹生氣了。

  但陶眠平緩如涓流的聲音,又叫她再度鬆弛下來。

  “我陶眠的弟子,生來被賦予了大的本領,有點脾氣也是正常的。我不也從來沒有約束過你們麼。

  但是六船,他很聽我的話。我叫他打坐靜心,他每天天不亮就爬到靜觀臺。我教他研習劍法,他追在黃答應身後虛心求教。我說六船,我們去找水生天吧,儘管他不懂這個東西對他的意義是什麼,卻還是跟隨我下了山。

  我一直以為是我陪著徒弟,杯且從容,歌亦從容。卻發現,原來是六船陪著我,行也匆匆,別也匆匆。

  他比我更早地領悟這道理,相遇是別離的倒計時,人間多的是見一面少一面,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陶眠淺嘆。

  “我錯過了送別他的時刻。先嚷著要出發的人,其實是最害怕分別的人。”

  “小陶……”

  榮箏不是當年的榮箏了。在外求醫的那段歲月,沒有師父在身邊,只有無趣的神醫老頭,每天唸叨著她聽不懂的藥草名字,像在唸一串古老的咒語。

  被藥香縈繞,榮箏也安靜下來,思考了許多事。

  她想她沉澱得足夠久,可以為陶眠,排解憂思,哪怕只是少少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