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作品

第六十五章 驚疑

薄子瑜是把這幫子“獵妖人”恨出了油。





妖怪沒殺幾個,亂子倒是添得不少。





尤其是王六指那夥兒人,盡是些潑皮無賴。





昨夜裡,居然搞出了內鬥,毆死了人,還把死人一人一塊給瓜分了,各自拎到衙門,說是妖怪,要領賞!





領你媽辣個巴子!





上一次搞出烏龍,是捉了個小賊,勉強算有功無過。可這一次,卻是實打實的錯殺無辜,殺害的還是王六指這個衙役,縣太爺親手立起來的“殺妖英雄”。





這些混球,有一個算一個,不得秋後問斬,就得刺配充軍。





可沒想,揭破烏龍後,他們竟敢不束手就擒,反趁著衙門守備空虛,傷了值守的差人,打出了府衙。





薄子瑜連軸轉了一天兩夜,好不容易有空眯上一會兒,就因為這破事兒,還得頂著一對兔子眼兒,把他們一個一個逮回衙門。





“說!你還有兩個同夥藏哪兒去了?”





薄子瑜一腳把犯人蹬了個口鼻開花,這廝順勢抱頭縮到牆角,肚皮上刺的一口斑斕大虎都蜷成了病貓,眼淚混著鼻血直淌:





“差爺饒命,我等不是有意殺他,都是誤會啊。”





薄子瑜眉眼倒豎。





乃公兩宿沒閤眼,是為與你掰扯殺人是不是誤會的?





他抄起鞭子,卻忽然跑來個衙役,在耳邊嘀咕了一句。





欸?





他面露疑惑,把鞭子遞給旁邊的牢子,囑咐聲:“給他些苦頭吃吃。”





快步走開了。





……





昨夜裡落下的雨水,到了今兒也不見消停。





官署的庭院裡,盡是“嘩嘩”的雨聲。





薄子瑜的舅娘,也就是邢捕頭的妻子,就在廊下,聽著這雨聲似有些發痴。





她的模樣狼狽,明明手裡有傘,外頭的風雨也不大,卻淋溼了大半的衣衫,教薄子瑜猛一見,又是吃驚又是心疼。





他十三四歲就跟著舅舅邢捕頭在衙門廝混。





兩口子膝下無子,就將他視若己出,他也將老兩口視作父母,將來要養老送終的。





“舅娘,您老怎麼來了?有事遞個口信就成,何必親自冒雨過來?可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兒?”





薄子瑜快步迎出來,語氣中半是擔憂半是埋怨。





舅娘張了張嘴,似要說些什麼,可到最後,只是搖頭。





“沒……”





末了又解釋。





“就是想來看看你。”





這話倒讓薄子瑜十分愧疚,這些日子他忙於公務,很久都沒拜訪二老了。





他趕緊張羅來毛巾、小火爐、薑湯,拉著舅娘噓寒問暖,好像要把虧欠的問候,一次償清似的。





問起家中用度,問起可有妖魔叨擾,問起舅舅傷勢如何?舅娘只是微笑點頭,直到……





“阿舅他近來胃口還好麼?”





舅娘身子突兀一顫。





“子瑜。”





卻是打斷了薄子瑜的話癆。





“舅娘這次來,其實是要給你說件事。”





舅娘神色凝重,話語像是雨水鏽蝕的齒輪,一字一句透著滯澀。





薄子瑜也不禁關上了話閘,正襟危坐。





“你阿舅他……”





啊!





突兀慘叫刺破雨聲。





舅娘被嚇得打了個哆嗦,剛要出口的話也停在了嘴邊。





薄子瑜卻不以為意。





“舅娘莫慌,收拾牢裡的賤骨頭哩……”





他把王六指被同伴誤認成妖怪,反抗之際遭到毆殺分屍一案說了個大概,聽得舅娘麵皮發白,難以置信,聲音都打著顫兒。





“僅僅是懷疑,怎麼就敢殺人?”





“本就是些潑皮,又被錢財挑紅了眼,什麼事兒幹不出來?”薄子瑜瞧著四下沒什麼人,大咧咧吐槽,“說到底,都賴老爺們發昏招,潑水似的灑銀子,讓大夥兒都發了狂。我要是染上了妖疫,就趁早自個兒抹了脖子,省得被那群紅了眼的傢伙逮著,好歹能落個全屍。”





舅娘聽後呆了半晌,卻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