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作品

第五十五章 夢兆八


繼而。





的身子迅速膨脹,皮膚下生出羽毛,手腳開始變形。





不消片刻。





彷如車輪轉動的怪異吼叫聲裡。





一隻九頭十八翼的怪鳥對月長鳴。





“嚯。”





李長安眉頭一挑。





“鬼車?”





“你怎麼還呆在街上,不怕……”





少女不曉得從哪裡又冒了出來,瞧見長街對面慢慢撲騰昇空的鬼車,話語一滯。





“還不快走!”





罷,拽起李長安便飛掠而出。





鬼車同時猛撲而下,把桌子長凳砸得稀爛,又撲騰起九對翅膀,揚起塵埃瀰漫,用一種不斷旋轉的怪異飛行姿態對兩人窮追不捨。





……





鬼車在後。





兩缺然沒有傻到“飛簷走壁”,而是專往巷子裡鑽。好在這夢境場景是依據瀟水而成,各處水道狹巷是四通八達又七歪八拐。





少女又熟路得很,沒一陣,便甩脫了鬼車,避入了一戶人家。





“今兒白怎麼過的這般快?一晃眼就沒了。”





少女一邊碎碎叨叨,一邊點起蠟燭,還不忘囑咐道:





“你這道人委實是個鐵憨憨,太陽下山了,也不曉得往家裡跑,真不怕妖怪吃了你?你可得心些,這家人晚上見不得活物,你可別作死,扒下人家的眼罩。”





話語間,昏黃的燭光緩緩散開,勉強照亮這一方陋室,也映照出角落裡大通鋪上的一家老。





李長安默不作聲拉了拉少女的衣袖。





“幹嘛?”





少女沒怎麼搭理,自顧自著話。





“城裡沒妖變的本來就沒幾家了,你可別再胡來,不然就真沒地兒躲了。”





李長安無奈,只好掐著少女的臉頰,把她掰過身來。





“梨(你)過(幹)毛(嘛)……”





少女前一秒還在支吾掙扎,下一秒就瞪直了眼。





但見房間深處的床榻上,六條人頭蛇身的怪物互相纏成一團,或蒼老或稚嫩或蘑或女的人頭上,都戴著厚實的黑色眼罩,衝兩人吐出長長的蛇信。





嘶~





…………





薄子瑜倒吸了一口涼氣。





肋下的撕裂傷口痛得他有些恍惚失神。





但手裡落下的刀子卻更快了幾分,從腳下妖怪的眼眶捅進大腦,刀鋒在頭骨上颳得“嘎吱”作響。





他抹去濺在臉上的血汙,抬頭四顧。





厲風在室內盤桓尖嚎,到處都是凌亂的燭影與飄灑的灰燼。





左前方,遊俠兒手持長刀攔下了一隻半人半鳥的妖怪,這妖怪動作極快,常人幾乎捕捉不到它的影子,可張易卻只把綿綿的刀勢撒開,把妖怪閃避的空間圈住,使它避無可避,而後,一刀兩斷!





右上方,梁頂一角符咒燃盡,光幕頃刻暗淡,一隻妖魔合身一撞,竟是硬擠了進來,縱使殘餘的符光削去了它一層皮肉,它卻拖著血淋淋的身子,踏著碎瓦片嚎叫著飛撲而下。然而,紅影一閃而逝,妖魔已然被虞眉當空刺死。虞差人並不停手,腳尖在妖怪血屍上一點,借勢翩翩再起,以一枚符籙續住光幕,將緊隨其後的妖魔擋了回去。





馮翀醒來之後,顧忌到外頭濃霧重鎖,妖魔數目不明,自己一方又是一堆累贅,幾人合議,決定由馮翀開壇作法佈下一個強大的結界,用來撐到虞眉口中的援手到來,而幾人則為他爭取作法的時間。





可不曾想,裡邊還沒動作,外面的妖怪便飛蛾撲火似的,猛闖符籙組成的辟邪法陣。好在不計生死闖進來的都是些妖怪,再被符光削弱一層,已然威脅大減,就是薄子瑜用刀子貼上符籙都砍死了好幾只。





可是。





數目太多了,好似源源不絕,使人難以理解,的瀟水城哪裡藏下這麼多的妖怪?





更何況,那位虞差人先前可提醒過,外面的霧氣裡還有更厲害的!





薄子瑜苦笑著瞧了眼身後。





馮翀身披法袍,手持法劍,口中唸唸有詞,有條不紊艹弄壇儀。





薄子瑜忽的感到一陣眩暈,他知道這是失血與勞累所致,畢竟只是凡人,縱使殺得了妖魔,也難免要付出代價。





他不由在心裡催促:





“馮道長,你可千萬要快些啊!”





突然。





“班頭當心!”





薄子瑜悚然一驚,忙回頭。





見著一頭野豬模樣的妖怪,撞散符光,迎面豬突而來,縱使符籙扒下了它一層皮肉,露出白森森的頭骨,卻也使它愈加猙獰與癲狂。





薄子瑜沉氣下腰,咬牙遞出長刀。





然而。





就在交鋒的一剎那。





他繃直的手臂卻突兀一軟。





糟糕!身體不頂用……





剛剛才冒起(和諧)點兒念頭,胸前便猛地一悶,身子一輕,整個人就被豬妖撅飛了出去。





人在半空,眼角的餘光瞥見,那妖魔身上插著半截長刀,用更加兇猛的姿態撞向了法壇。





壇前本守著幾個衙役,此刻,竟是尖叫著一鬨而散,將艹持壇儀難以抽手的馮翀暴(和諧)露在了妖魔面前。





遠處,張易鞭長莫及。





虞眉化作紅影,飛身回援。





可是,來不及了。





薄子瑜心頭一陣冰涼,甚至於,當身體重重砸在地上,都沒察覺到疼痛。





完了。





他方如此作想。





可是。





“虎步龍驤,門地戶,人門鬼門,衛我者誰……”





馮翀的誦詠卻仍有條不紊響徹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