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鄉
你見過紙人嗎?
葬禮儀式上那種。
詭譎,精美,似人而非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扎紙也是真正活著的呢?
不騙你,因為我就見過會動的扎紙。
那是一個晚歸的深夜,倒騎紙驢的僵硬老頭,攔住了我的去路——
讓我嫁給他今日剛剛好頭七的寶貝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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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留白,是一個陰曆七月十四子時出生的三陰命女。
我一出生,就剋死了我的爹孃,親戚們把我當成燙手山芋一樣甩鍋,最後還是我二叔實在看不過眼,收養了我。
二叔一生未婚,無兒無女,待我視如己出。
他是個紙紮匠,用這門手藝把我拉扯大,雖沒有那麼富裕闊綽,但仍盡他所能給了我一個完整且幸福的童年。
所謂紙紮匠,正是三百六十行中的陰門行當,靠給死人扎紙人,紙馬作為營生。
正所謂別的行當靠手藝,靠吆喝,甚至靠天意。
唯獨這個行當,靠死人,賺死人錢。
也正因為如此,這裡頭的忌諱更不是一般的多。
二叔常說幹咱們這行,稍有不慎,便要災禍臨頭,所以必定要守這一門的規矩。
可等我細問的時候,二叔又只搖頭,對其中的規矩諱莫如深,從不詳談,也不肯傳授我紙紮技法。
這份僵持持續了許久,一直到我長大,考上外省的大學,二叔都不曾鬆口。
所以這次收到二叔的短信,讓我從學校請假回村,要傳我紙紮技法的時候,我第一反應竟是二叔出事了。
畢竟也只有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之人,才會急匆匆的要傳授自己的這一身本事。
於是我立馬就嚮導員請假回家,定了最早的一班車票回家,一到鎮上便迫不及待提著行李箱往村裡趕。
可直到圓月爬上斜空,手錶上時針都轉到了十點多,我還是沒有到家。
奇怪。
這條路我上學時候常走,按道理來說再熟悉不過,怎麼說我一個半小時內也該到家了。
可現在都已經走了快四個小時!
念著家中的二叔,我也顧不得腳上的疼痛,更加賣力走了一陣子,月光映著腳下的道路越走越長,我總算反應過來不對勁的地方。
慌忙掏出手機查看日期,屏幕亮起之後,我心直直往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