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莉塔 作品

第 45 章 45

勞斯萊斯的防彈玻璃隔音效果極好,即便疾馳在城市主幹道上,依然能將所有的噪聲隔絕在外。

愈是安靜,車內的曖昧氣息就愈是濃烈。

男人的呼吸是滾燙的,黑眸中染著不加掩飾的欲,但他周身的氣息始終清雅鬆弛,冷淡的雪松香,予人一種凝神靜氣的錯覺。

她明明被桎梏於有限的車座空間,纖薄的上身被男人絕對碾壓的身高優勢穩穩壓制,短暫被剝奪自由。

卻在迷離時分,覺得自己宛如置身於潮溼的曠野,鼻息間盈滿雨後溼潤的土壤混合著青草的柔香。

那句低啞晦澀的“我有些介意”縈繞於耳際,久久不散。

她心跳如鼓,明明該慌亂如麻,卻莫名逼著自己鎮定。

賀硯庭清雋的眉眼近在咫尺,她的視線氤氳著曖昧的水霧,看不真切,但她卻緊緊掐著自己的掌心,迫使自己冷靜,竭力地試圖注視他,只想看清他眼底的情緒。

真的是欲嗎。

是隻有欲,還是有其他的成分。

她真的渴望看清。

他並沒有如她酒醉的那個夢裡那般,強勢攻伐她的領地,只是輕筆細描般覆上她的唇角。

大約佔據她嘴唇二分之一的面積。

忽遠忽近,似是而非。

明明該是一個破戒的吻,他卻如此剋制,彷彿只是為她敲響一道警鐘,並非真的想與她發生些什麼。

“賀董,您這是……什麼意思?”

密閉的車內,少女清糯的嗓音很綿很弱,但又透著一股子難得大膽的執拗。

她烏沉沉的眼靜靜凝著他,明明心亂如絲,卻勉力裝出淡定的模樣。

男人的薄唇明明已經退離了些許,因著她冷淡疏離的稱呼,又再度傾覆下來。

施嫿驚駭不已,闔上了雙眼,纖弱的肩膀止不住輕顫,最本能的反應出賣了她的靈魂。

車內的空氣分明是凜冽的,可貼在她唇角的那抹溫度又如此滾燙,她介於兩種溫度的撕扯,神志已經近乎迷.亂。

大腦嚴重缺氧,被暗暗掐緊的掌心痛楚而發顫。

她明明是清醒的,卻覺知自己的五感和理智都彷彿正在被拖入某種旋渦,如果不能掙脫,此後就是無盡的沉淪與墮落。

這種失控的感覺令她驚惶,男人炙熱的呼吸始終徘徊於她臉頰邊。

她根本不敢想象這樣一個清冷剋制的人,究竟會做到哪一步。

對峙間,車頭前面忽得傳來一道輕咳,非常微弱,但因為車內空間太過靜謐,已經足夠打亂這意.亂情.迷的氛圍。

翟淞嚇得心律失常,繃緊了嚴肅的面容,雙目清明地直視前方,意圖將非禮勿視的原則刻入自己的血骨。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故意的。

從“無意”看到賀董上半身俯下去的那一幕,他就像是受了莫大的驚嚇,嗓子眼癢得不行。這大概是機體的應激反應,他愈是剋制,就愈是癢

得抓狂,隱忍了許久,最終還是破防。

他已經把咳嗽的音量壓到極低了,但似乎還是破壞了賀董與太太的好事。

翟淞這會兒的心情近乎悲愴,做好了要丟失飯碗的預備,但最後一絲理智仍是喚醒了他,他秉持著司機兼保鏢的自覺,伸手撳下某個按鍵,升起了隔斷擋板。

純黑的隔斷屏徐徐升起,達到絕對密閉隔音的效果,從司機的視角再不可能窺探後面的環境,入目的只會是一團漆黑。

這樣的好東西,賀董名下的車通常都有,類似的情形翟淞也聽同行在酒局上聊過。只是為賀董服務久了,多年來不曾經歷這樣的場面,以至於他竟然在第一時刻沒能反應過來。

簡直失職。太失職了。

翟淞頓時覺得自己的高薪拿得有些心虛。

但到底也不能全賴他。

這麼多年,別說太太之外的女性了,就連一隻母蚊子,怕是都不曾坐過賀董的車。

或許不算女性,就連有工作需求不得不乘車的男性也不可能有幸沾上車子的後座,就連最受寵信的杜秘書素來也只是坐在前排。

後座向來是賀董一人的專屬。

只是近來,又多了太太。

這對翟淞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巨大的工作變故,今晚這事兒對他的衝擊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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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淞的稱職彌補之舉對施嫿卻並不怎麼受用。

氣氛原就相當闇昧,隨著那擋板緩緩升起,徹底隔斷前後的空間。

施嫿大腦中就像是有什麼炸開,氣息愈發微弱,渾身都失了力氣。

然則,令她顫慄的進展卻戛然而止。

男人微直起身,雖依舊距離她很近,但也給她留有了一定喘息的餘地。

他唇角略勾,呼吸中纏著輕哂,像是責備,又彷彿只是試探:“你叫我什麼?”

施嫿瓷白的臉頰不知何時沁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下意識想躲,可是背脊卻貼近車座,根本避無可避。

她輕咬自己的舌尖,心中略有悔意,後悔不該用這樣的稱呼挑釁。

她分明不是他的對手。

好在賀硯庭似乎沒打算拿她如何,灼人的欲.氣也斂去了大半,只是嗓音依舊低啞慵懶:“太太應該叫我什麼?”

施嫿的唇輕顫著,那兩瓣櫻桃色的柔膩,分明只是被蹭壓了兩輪,並未遭到撻伐,此刻卻也瑩瑩顫抖,染著嬌豔欲滴的水漬。

在皎皎月色下,如此勾人。

男人的嗓音像是在循循蠱惑,她隱隱明白他大抵想聽什麼。

她這樣緊張羞恥,恨不能擠出兩個字敷衍過去,儘快將今晚這一樁翻篇。

但喉嚨口卻被糊住似的,怎麼都發不出那兩個字的音節。

內心掙扎良久,她最終也只是擠出一句細若蚊吟的解釋:“我與男同事的關係並非很要好,只是很尋常的工作交流,你如果介意的話,我下回注意就是……”

她叫不出那兩個字,只覺

得羞恥到了極點。()

上回在瀾姨她們面前那樣喚他,也是喝了高度數的楊梅高粱酒才會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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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賀硯庭的舉動全然超乎她的預想。

她根本料不到賀硯庭竟會介意這種事。

但這層介意究竟意味著什麼。

是像她見到梁瑟奚對他示好而他絲毫不察時那般微妙酸澀的滋味麼。

亦或是,他只是處在高位,秉持著她合法丈夫的身份,提醒她身為他的妻子,不該與異性同事交集過深。

可如若僅僅如此,真的有必要在她剛上車的時候,甚至還當著司機的面,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她的身份嗎。

以施嫿對這個男人的瞭解和判斷,總覺得是不至於的。

可是藏匿在身份下的其他情緒,她不敢猜。

甚至連揣度都不敢。

她生硬地轉移了話題,賀硯庭也並不追究。

他的喘息不知何時恢復了維.穩,依舊是平素端方持重的模樣。

施嫿見他許久不搭腔,不確定他的態度,也不想被他誤解,便再度試探開口:“方才與我一同收工的同事姓黎,他是財經組的當紅主播,我只把他當做前輩,剛才他不過好心拿培訓的課堂錄音和筆記給我。”

她嗓音清糯,說話時習慣性地低垂著眉眼,顯得乖巧而溫順。

她在他面前一貫是這樣順從柔和的模樣,似乎很畏懼他。

賀硯庭卻始終端睨著她嬌豔的唇,佯作若無其事地聽著她這雙唇為另一個人而喋喋不休。

他想聽的話,不過兩個字罷了。

她不肯說。

卻情願說這麼一番話為另一個無關緊要的男人作辯解。

可她又偏偏這樣軟,裝得倒是很乖。

令他不忍邁近多一步,只怕再迫她二分,就會嚇得她如驚鹿逃跑。

胸腔中那股掠奪傾軋的欲.念被盡數斂去,男人冷淡的面龐只餘平靜,仍是沒有接腔,寂涼的聲線不疾不徐傳來。

“下車。”

施嫿恍惚回神,錯愕地望向車窗外。

原來車子不知何時已經穩穩泊下,不遠處的建築是一方小庭院,頗有江南感,裡頭的燈光微亮著,亭臺流水,看上去便是一間注重私密性的私房菜館。

她這才想起雁棲的傭人都去培訓了,一時半刻回不來,近期他們兩人的飲食要麼親自動手、要麼外送,要麼也得在外解決。

深夜時分,恰好該吃宵夜了。

落了車,低跟單鞋踩在地上,腿還是軟的。

施嫿琢磨不透那個來得毫無徵兆、又莫名其妙的吻,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因為這個僅僅擦拭唇角而非深入的吻而灼燒紊亂。

邁入私房菜館的小庭院,踩在青石板上,她身子虛浮,搖搖晃晃。

她藏在喉間的疑問,隨時都會繃不住溢出,可是一旦望向他清冽沉黑的瞳仁,就覺得那是一汪諱莫如深的潭水,她不敢開口。

胡思亂想間,一隻遒勁有力的手臂,不由分說攬上她後腰。

堅實對綿軟,他摟得如此堂而皇之、肆無忌憚。

於施嫿卻震愕不已,心亂如麻,那種情.動的滋味愈發在心肺裡滋生蔓延。

穿過小院的一花一木,池塘石階,在踏入包廂前。

她終於抑制不住,咬緊了下唇,抬高下頜,鼓起勇氣望向他,顫聲問:“賀硯庭,你我之間,如今,究竟算是什麼關係……”

提問霎時降聲,終於到了無法逃避,亦不可再心存僥倖的時刻。

施嫿的呼吸變得困難,那股滋味又酸澀,又惶恐。

琥珀色的瞳仁凝著他,溼漉漉的。

更多的是希冀與渴求。

一旁,身量極高的男人長腿微頓,腳步滯住,但攬在她腰間的手臂並未鬆懈分毫,反倒還摟得更緊二分。

“夫妻關係。”

不過須臾停滯,他繼續邁開信步,嗓音清冽雅貴,不沾任何玩笑敷衍,“太太何必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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