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49.第四十九刀

先說陸六爺, 拿被單裹著包香香下了樓,笑的眉飛色舞,嘴巴咧到了天際。




李珍上前扶人, 被子不小心滑落, 見包香香手腳被捆,嘴邊還有白色粉沫, 眼神迷離, 趕忙替她裹緊了被子, 哭著說:“天殺的,他們竟然給香香喂藥了。”




廖喜明見六爺身上有血, 也懵了:“不是說先話事的嗎,你們直接開打了?”




“快去開車, 送這姑娘上醫院。”六爺邊笑邊吼:“快啊!”




他的笑跟弟兄們的懵顯得格格不入,還有些詭異。




廖喜明探頭看酒店裡:“六爺, 蘇小姐人呢,她沒事吧!”




蘇琳琅是首富太太, 不看僧面看佛面, 一般人不敢動她,但大家當然會擔心。




說起蘇琳琅,六爺抖著肩膀大笑:“她?她就是斧頭幫的報應!”




曾經他以為是那柄削鐵如泥的雷切刀成就了蘇琳琅,也一直為退出南區耿耿於懷, 今天赫然發現自己錯了, 其實是蘇琳琅成就了小日子那把矮人專用的倭刀!




她玩斧子那一手, 梁松見都沒見過, 他就洗洗乾淨,乖乖等死吧!




……




樓上,1228房間, 季霆軒跌坐到床沿上,雙手捂面良久,終於抬起頭,看臨窗站著的女人,她的臉龐被窗外打進來的光照著,額頭白皙光潔,眼神深遂而堅定。她站著時習慣性的儀態跟別的女孩不一樣,挺胸而頜首,是一種上位者想要刻意隱藏霸氣式的內斂含蓄,被她盯著,人會有種莫名的窒息感。




季大少可算明白,為什麼叛逆期的弟弟見到蘇琳琅,會乖的像條小狼狗了。




而地上三個腦殼變形的古惑仔,則讓他無比絕望。




幸好他們都還有呼吸,能活著出酒店,不然這兒真要成兇店了。




終於,女人說話了:“房間是您簽單的吧,季少,您簽單的客人在您酒店的房間裡準備輪.奸,還給女孩子拍.裸,您打算怎麼處理?”




季霆軒面如灰死,攤手:“我不知道!”




又頹力形容:“斧頭幫是個文明社團,他們的旗號是鋤暴安良,遵老扶幼。”




但這話他自己都不相信,說的是那麼的無力,蒼白。




如今社團林立,各個幫派都有旗,旗上有字,有的是義薄雲天,有的是鋤暴安良,還有的是行俠仗義,遵老愛幼,更有好聽的,維護社會的安定與穩定。




畢竟都成社團了,旗上繡幾個字而已,誰都會繡。




女人笑了,嘲諷的笑,唇角梨渦深深,她輕手捧起一條屬於女孩子的內.褲,懟上季霆軒的鼻子:“聽說季少是牛津商學院畢業的,水平果然高,拍裸.照都能被您稱作文明社團,那輪.奸豈不算是女王的恩庇?”




見他躲,她內褲對著他鼻子一甩:“要不要我喊那個女孩回來給您道個謝?”




她這行為侮辱性十足,但季霆軒甚至連避開的勇氣都沒有。




而為了應付面前這個凶神,披著甜美外殼的羅剎,他還得息事寧人,忍著辱,他說:“好吧,事出在我的酒店,確實有我的責任,我補償那女孩一筆錢。”




蘇琳琅疊起內褲,說:“不叫補償,叫賠償,因為那個女孩的傷害是你造成的!”




她把包香香所有的衣服全收了起來,不過不能還給她,那會刺激到她。




這些衣服要全燒掉。




她邊整理著,季霆軒邊斟酌著說:“蘇小姐是賀氏董事局主席,應該懂,九龍的生意非常難做。”




這是尖沙咀,想在這兒做生意就必須聯合社團,斧頭幫稱霸尖沙咀,季氏只能選它,一年交點保護費,就可保小偷小摸不進酒店騷擾客人,也可保亂七八糟的雞婆,魚蛋妹們不三更半夜敲客人的門。




還有,有斧頭幫照應,富麗華的客人走在街上就不會隨便被人搶包敲腦殼。




名聲傳出去,全球來九龍旅遊的人都會住富麗華。




羊毛出在羊身上,一年的保護費酒店一晚上就賺回來了。




所以多年來季氏雖與斧頭幫保持距離,但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房子確實是他簽單的,斧頭幫的人要住房間他當然不能收費,只能簽單。




但是,全完了!




斧頭幫幫主,大金牙梁松最疼愛的弟弟腦袋成了顆砸爛的臭雞蛋。




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富麗華的生意他不會再罩著,肯定還要生事的。




說來也是晦氣,本來他家有全球聯鎖的酒店,還是大鋼材商,又做房地產生意,就去年他家和賀氏還不分伯仲,張華強勒索的那8億都沒把他家打倒,現在季氏賬上的現金流,比賀氏還要盈沛。




但流年不利,先是他媽莫名鬧離婚,再是樑龍被砍,全是晦氣!




聽到敲門聲,他開門放大堂經理和醫護人員進來,示意蘇琳琅:“我送您下樓。”




蘇琳琅不過順手辦了件事,看時間不晚,就仍準備回學校,去接冰雁。




等電梯的功夫,她問季霆軒:“你母親還好吧,離婚辦的怎麼樣了?”




賀氏就是由她拍板,買的他媽的船,季氏後院失火,就是蘇琳琅給他媽遞的打火機。




斧頭幫已是筆爛賬,再聽她問起他媽,季霆軒皺眉:“家醜而已,不說也罷。”




賀少奶奶言辭愈發犀利:“季大少不愧牛津畢業,母親都能稱做家醜,厲害!”




季霆軒也是打小經商的闊少,眼見得要賠幾個億,都跟蘇琳琅有關,她又硬似鋼刀,他當然也會生氣:“我知道該怎麼保護我的母親,就不勞蘇小姐費心了。”




誰知他話音剛落,身後響起個聲音:“你知道個屁!”




季霆軒回頭,竟然是他弟霆峰,站在樓梯間。




他忙來拉弟弟:“這可是尖沙咀,你的保鏢呢,你跑這兒來幹嘛?”




電梯來了,仨人同上,季霆峰卻刻意跟蘇琳琅站在一起,冷笑說:“我哥所謂的保護不過是跪求我媽不要拖季氏的後腿,再說幾句守得雲開見月明,自己會孝敬她一類的空話,對了,說要送我媽的城堡,卻一直給那個女人住著!”




季霆軒目瞪口呆,揚起手,差點就要搧弟弟了。




這是家醜,按理不該外說的,但季霆峰今天莫名的勇,就要說。




他剛才一路跟著來的,躲在樓梯間,親眼看著蘇琳琅衝進屋子的,在那一刻他突然就什麼都不怕了,因為他深知,錢於他媽不重要,她要的是一口氣。




她就是那個被輪.奸的女孩,他沒有蘇琳琅的能力,但總該有她的勇氣吧!




他自爆家醜,不但不怕,還狠狠瞪著大哥.




蘇琳琅趁勢起訌:“怪不得季大少嫌親媽醜,原來是有更漂亮的小媽了。”




當著外人吵家醜當然不行。季霆軒齜牙:“霆峰,立刻跟我回家!”




季霆峰看蘇琳琅,她秒懂:“看來你哥要給你上家法了,先去我家跟樸鑄住著,等你哥氣消了再回家!”




季霆峰狗仗人勢:“謝謝阿嫂。”




季霆軒就這樣給弟弟氣了個仰倒,面子裡子全丟了。




但他也有他的無奈。




老爸用情婦當秘書,他如果不放低身段,就會被情婦聯合董事局架空,而他媽一離婚,情婦上位,只要他爺爺一嚥氣,他們兄弟立刻就會出局。




他從12歲起就在季氏起早攤黑,難道只是給父親的情婦當半生打工仔?




他勸母親守得雲開,也是不想她操持一生卻被別人摘果而已。




這些,他又如何能道給外人聽?




忍字心頭一把刀,眼看電梯門開,他咬牙說:“蘇小姐,烏鴉反哺,羔羊跪乳,我會用實際行動讓所有人知道,我至孝!”




他所謂的至孝大抵是忍辱負重熬死老爹,再狠狠報復那幫欺負過他媽的女人。




至於不被丈夫愛,還被夫家圍攻的,他媽的心情,他不但不知道,還沉浸在自我感動中無法自拔。




但還是那句話,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曾經仗著斧頭幫在尖沙咀賺大錢,現在那柄斧子要砍向季氏自身了,且看欺負起女人來手段順滑的季氏男人們,要怎麼面對那兩柄戰術斧吧。




蘇琳琅反正也閒著,別人家房子著火,她樂得看個熱鬧。




……




事情很快就有消息了。




梁松是季氏的合作方,弟弟在酒店被人爆了頭,他當然想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而聰明如六爺,當然瞞了蘇琳琅,還四處傳播小道消息,說是季氏僱的國際僱傭兵們打的人。




季霆軒倒是想把蘇琳琅拉出來講,但是誰會信?




梁松也信了六爺的,認為弟弟就是被季氏害的,放了狠話,說他早晚要放一把火,來給季氏全家點個大天燈,送他們全家上西天。




且不說季家準備怎麼應對這件事。




季霆峰正好心情煩悶,最近他媽也不在家,他就住到賀家了。




他受賀樸鑄的影響,除了上回借走的《紅巖》之外,又讀了很多關於大陸的歷史書。




倆人邊讀邊討論,就準備要辦一件特別了不起的大事情。




因為事關大陸,別人也都不感興趣,他倆就只跟蘇琳琅講了一下,跟別人都沒說。




轉眼就是感恩節,瑞德公校要公演了。




因為聽說小兒子在賀家住著,已經跟丈夫分居,搬出家門的張美玲今天特意上門,走訪賀家。




一是向賀家收留兒子道謝,一是也正好去公校參加兒子的演出。




女人,不論跟丈夫感情鬧成什麼樣子,對孩子總是比男人要更加掛心的。




張美玲還邀請許婉心一起去,但許婉心當然不去,拒絕了。




不過冰雁頭一回登臺,難得,許婉心專門叮囑賀樸廷,讓他要是能忙完,就趕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