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 38 章 第三十八刀

陸六爺盯著面前的女孩子,良久。

粉色的寬肩西服輕裹,她的頭髮天然微卷,此時額頭汗津津的,碎髮抿在額前,兩隻略圓的杏眼中秋水汪汪,還有幾分孩子氣。

他一開始並沒有輕敵,因為他知道是她從匪窩裡背出了賀樸廷。

雖然孫琳達一再說是她運氣好,花了一百萬揹回來的人,但他知道沒有人能幸運到,只花一百萬就從張華強的匪穴裡能撈回一個大活人來。

他回頭看幾個手下,目光交換間,都明白黎銳是怎麼瘋的了。

也明白為什麼張華強的手下們都寧可去賣魚蛋也不做綁匪了。

這個女孩子,乍一見,六爺覺得她應該考個律師或者醫生,成為父母的驕傲,他還曾幻想,女兒嘉琪要是有她三分的可愛乖巧該有多好。

但誰敢想當她爆發,簡直就是狼,而且是狼群中的頭狼。

他突然回身,吼老傭人:“還不給我遞條毛巾?”

據說賀樸廷瞎了,但他此刻一臉似笑非笑的,正盯著陸六爺的褲子。

陸六爺的褲.襠溼了,而剛才蘇琳琅那一手爆蛋,啪嘰一聲時就連她帶來的保鏢們都在捂.襠,但六爺當然不是被嚇尿的,他是不小心把茶水灑在上面了。

老傭人遞來毛巾,問:“六爺,是不是該上菜了。”

陸六爺畢竟大佬,鎮定如常,回頭說:“我的廚子還可以,乳鴿烤的肥而不膩,聽說樸廷太太愛吃乳鴿,昨天廚師專門上市場挑的鴿子,咱們先吃飯吧。”

話說,從一開始,他以為要跟他硬到底的是賀樸廷。

此時才發現竟然是他這位丸子頭,酒窩深深,乖乖巧巧的小嬌妻。

而妻子勝了一場,剛才還公開宣揚自己懼內的賀樸廷得意洋洋,狐假虎威。

他一手握上妻子的手,對陸六爺說:“您答應過我愛人,只要她贏了,什麼條件都答應,飯暫且等一等,咱們先談條件。”

蘇琳琅直接開口:“除了龍虎影視的地皮要以最低價格給我們,拆遷不得插手,您還需要免掉龍虎影視所有人的高利貸,還有,從今天起不準再在南區收保護費了,一分錢都不準再收。”

老傭人送了毛巾上來,小聲說:“菜來了。”

陸六爺說:“樸廷是病人,要照顧他的,咱們先吃飯吧。”

有嬌妻撐腰的賀大少跟他爺爺,他爹樂於謙讓,和氣生財的風格迥然不同。

他皮笑肉不笑:“我沒六爺想的那麼脆弱,我不餓,咱們先談正事。”

“樸廷,錢是賺不完的,身體更重要,你看你膝蓋都……”陸六爺大手要拍,蘇琳琅欠腰,扶上他的手:“六爺,我丈夫膝蓋不好,別碰他。”

她不但兇悍,還護夫,也就難怪賀樸廷又殘又瞎,卻敢赴鴻門宴了。

賀致寰為人精明,一生沒做過賠本的生意,而這個孫媳婦,應該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划算的一單生意,也就難怪他在這種

時候撇下家業,去瑞士休養了。

說回生意,龍虎影視的地皮,價格是可以談的,他不會吃虧。

但風月片不能砍,他要拿它賺錢,而保護費是用來養堂口上萬小弟的。

不收保護費,誰願意跟他一起打打殺殺?

蘇琳琅提的這兩個要求歸結下來,只有一點,讓他就此退圈,金盆洗手。

老傭人帶著兩個菲傭來擺菜了,椰子燉官燕,釀炮鮮蟹蓋,雞絲蝦仁卷,脆皮燒豬仔,還有脆皮燒腩仔,烤豬,烤乳鴿,看得出來,他家確實有名廚。

陸六爺先自己一樣菜嚐了一口,斟上酒自己喝了一杯,又用公筷,一雙象牙筷子給蘇琳琅夾了一筷子乳鴿,才問:“樸廷太太想過為什麼我們要拍風月片嗎?”

不等她回答,又說:“因為市場有需求。”

他突然Cue賀樸鑄:“像他這樣的男孩子是需要看風月片發洩一下的,不然他們就該去強.奸女性了,你明白嗎,我們拍風月片是為了保護女性。”

道上大佬們各佔一行,六爺不販.毒不開賭場不走私,只拍黃.片。

而在他看來色.情業是必須存在的,他拿賀樸鑄舉例:“樸鑄最近肯定看過風月片和畫報吧,你自己說,它們該不該存在?”

港府沒有男孩不看風月畫報的,按理賀樸鑄即使撒謊也會不自然。

但他是真沒有,他一臉誠懇:“沒有。最近我在看華國近代史,鴉.片亡國。”

不止六爺被驚到,賀樸廷都重新打量自己這暴躁的小.弟弟。

十四歲的小男孩穿的是昂貴的定製西服,小臉白淨,清秀而坦蕩。

看得出來,他最近是真沒看過。

蘇琳琅性格剛硬,也不喜歡跟人打嘴炮,她說:“六爺真想保護女性,就該向港督提議,誰強.奸就槍斃誰,像我們大陸一樣殺一批人,就沒有強.奸案了。”

拍風月片保護女性是胡扯,大陸的嚴打讓強.奸案驟降為0,才是實在政策。

賀樸鑄恰是阿嫂的好幫手,他說:“我建議像我一樣年齡的孩子多看點歷史書。”

他一臉真誠的看六爺:“您知道風月片像是什麼嗎?”

要知道,他在將來,在Bnss,也就是港府有名的□□組織裡,是以演講足夠打動人心,行動力足夠強而勇當先鋒的領導者。

他是懂思考的。他說:“它就像是精神鴉.片。”

搓搓手,他坦言:“它可以有,但現在太多,太氾濫了,我們班上每個男同學人手一份,每天都有新的推出來,你們懂嗎,它很傷身體的。”

話糟理不糟,就連六爺身後倆二路元帥都在悄悄點頭。

畢竟誰家都有孩子,而半大孩子們隨手可見那種東西,真是身體全被掏空了。

蘇琳琅得這孩子提醒,再問:“六爺,鴉.片亡國,讓港府成了殖民地,讓咱們只能做二等公民,您確定還要給孩子們販賣精神鴉.片?”

六爺一臉陰

霾,仿如山欲雲來,沉雲壓蓋。

二等公民,精神鴉.片,蘇琳琅說的正義凜在,叫他無法反駁。

但放他媽的狗屁,有錢不賺,那叫王八蛋。

大家帶著茶杯,但既要給六爺面子,當然要吃他的茶。

賀樸廷剛才就喝過蘇琳琅面前那杯了,此時遞給妻子:“喝點水再說。”

蘇琳琅接過茶杯,但沒有喝,而是拿起筷子,吃了兩筷子菜。

她這是在給六爺面子,賭他是個君子,可信。

當然,讓一個堂口大佬從此金盆洗手並不容易。

得給對方考慮的時間,夾了一筷子烤豬,她說:“唔,好脆!”

賀樸鑄跑了一天也餓了,夾肉蘸上糖,說:“阿嫂,這樣才好吃。”

烤的表面金黃,但內裡卻沒滿湯汁的豬五花,蘸上白糖果然風味十足。

蘇琳琅自己吃了一塊,夾一塊喂她的闊少丈夫:“樸廷哥哥你也嘗一口。”

陸六爺也夾了塊燒豬肉在吃,卻味同嚼蠟。

遙想當初蘇琳琅剛剛到港,孫琳達一個勁兒說她不過個村姑,還說賀樸廷名校畢業,見慣女人,嘉琪幾番色.誘他毫不動心,不可能看得上蘇琳琅的。

也是因為孫琳達一直說蘇琳琅蠢,說賀家要完他才伸的手。

孫琳達簡直蠢貨,搞的六爺現在騎虎難下。

忽而,痛暈的阿泰又醒過來了,呻.吟:“救命啊!”

滿場皆是男人,就蘇琳琅一個女性,站在同性的立場,大家都不忍心。

而如果皮帶質量差點,掉下來還能緩解點疼痛,但阿泰的皮帶是當年從一個部隊老領導的褲子上扯下來的,據說是援朝時期的戰場專供,足夠結實。

此刻就成了折磨他的刑具。

他曾經凌.虐過不知多少高知教授,但這回他經歷的痛,是那些人全加起來都比不了的,爆掉的蛋在迅速失血,他的褲.襠好像鼓了兩隻大氣球。

就連賀家的保鏢們看著,都覺得心裡虛虛的,更甭提龍虎堂的人。

只有賀樸鑄孩子心氣,見那兩顆蛋腫成個大桃心,竟然萌萌鼓鼓挺可愛的。

他小聲嘀咕:“阿嫂你看,那人的蛋蛋像顆大心心!”

畢竟鴻門宴,這頓飯註定是吃不安生的。

但六爺在見識了蘇琳琅的狠辣之後,還要見識她的敏銳。

他才回了一下頭,她立刻放下筷子,說:“六爺是覺得我勝之不武吧,想直接讓廖二當家上了?”一笑,她說:“不用唱雙簧了,咱開門見山吧,我接招。”

她硬,賀樸廷個又殘又瞎的,竟然更硬,他說:“六爺,我阿妹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要不然您就接受她的條件,要不然,今天這門,咱們只出一方。”

陸六爺整整用了三十年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但他覺得如果蘇琳琅是個男人,從底層做起,頂多三年就能到他的位置。

不過因為她是個女性,當然就不能,畢竟在

港城道上,女性是天生只能做花瓶和玩物,供男人取樂的。

是有賀氏爺孫站在她身後,給她撐腰做後盾,她一個女人,出場即巔峰,可以坐在這兒跟他平起平坐,談條件的。

是的。他確實覺得她勝之不舞,畢竟大家都看在眼裡,要沒有保鏢助力,她是不可能以小博大,勝一個四十出頭,龍精虎猛的h衛兵頭子的。

但這種質疑六爺自己是不會說的,得手下說出來,也得手下站出來挑戰。

畢竟顧老太爺知道今天的事,還專門交待了要他讓著對方。

顧老太爺是他的靠山,也是他的後臺,場面上的面子必須給足。

他也不想繞彎子了,想讓他的結拜兄弟,二堂主廖喜明直接上,一把ko了這個異想天開,跑來港城掃黃打非的大陸女人,把她和賀樸廷這兩尊瘟神送走。

但他沒想到,自己才要給廖喜明遞話,蘇琳琅就看出了他的盤算。

賀樸廷也要拱火,勢必你死我活。

既這樣,他也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抓起一張生死狀,他在上面輕輕敲了三下,這是倆人之間的暗號,敲一下,打成植物人,敲兩下,打成重度昏迷,敲三下算是最輕的了,但也要敲斷骨。

廖喜明上前了。

他可是二堂主,當然跟阿泰那種俗人不一樣,提筆簽字,精鋼製成的雙截棍在他袖筒裡叮嚀作響,把紙推給蘇琳琅,他說:“鄙人久聞蘇小姐大名。”

看她提筆簽字,又說:“雖然您剛才僥倖取勝,也算女中豪傑了,平心而論,我們少堂主是配不上您的,他也沒福氣娶您。”

蘇琳琅簽好字,把單子壓到了剛才那一張上面,一笑,說:“你說的少堂主是賀樸旭吧,首先我得恭喜六爺後繼有人,但賀樸旭在我們家掛了幾百萬的賬務還沒沖銷,既他是你們龍虎堂的人,要不你們幫他把債衝了吧,籤支票就可以了,我們家收支票的。”

六爺的臉色,隨著她的話,越來越難看了。

話說,孫嘉琪就是六爺的孩子,當初孫琳達一心想讓她嫁給賀樸廷,繼而全盤掌握賀氏,是在希望破滅後起的殺心,當然,也是六爺配合她的初衷。

而蘇琳琅,她甚至覺得連賀樸旭都配不上,所以才會支持兒子趕緊跑路。

賀樸旭賭爹失利,現在跑路了,但雙方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廖喜明專門提少堂主一嘴,就是想試探一下蘇琳琅的口風,看他是不是回賀家了。

圖窮匕現,賀氏今天來不是來談生意,而是來搞拆遷,拆龍虎堂的。那麼,如果還能找到賀樸旭,必要的時候龍虎堂就可以拉他做人質,做談判的籌碼。

但這蘇琳琅也太厲害了吧。

她既沒給準話,讓廖喜明探不到虛實,還反將一軍,要龍虎堂替賀樸旭還債?

再說一個人,那就是躲在暗處,懷揣殺豬刀的賀樸旭。

本來他想在關鍵時刻殺出來應援大哥,但在看到阿泰被蘇琳琅爆蛋後就猶

豫了。

他逃出龍虎堂是因為怕六爺逼他去後A.v,想要逃回家,從此躺平做闊少的。

但怎麼大陸來的阿妹似乎比六爺還要兇,而且他大哥,脾氣那麼躁的男人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公然說自己懼內,那他回賀家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此時他也不知道該賭誰贏誰輸,嚇的瑟瑟發抖,就藏的更深了點。

蘇琳琅才要站起來,賀樸廷撫她大腿:“要小心後面!”

廖喜明善使雙截棍,而且身上不止一副雙截棍,他最擅長的一招據說是人在正面攻擊,但棍子能敲到後腦殼,直接把個大活人敲成植物人。

賀樸鑄一看,見阿嫂脫了西服還要解襯衣釦子,連忙來捂:“阿嫂,多穿點吧,要不然棍子敲著了肉,多疼呀。”

只要是裙子,蘇琳琅就會穿安全褲,不論穿什麼衣服,裡面都要打底吊帶的,因為只要有袖子的衣服,就都會掣肘,限制她的發揮。

脫了襯衣丟給賀樸鑄,她笑:“你今天表現特別棒,阿嫂也給你看個好的。”

輕飄飄扔下襯衫,阿嫂翩然而去,搞的賀樸鑄一顆小心肝咚咚直跳。

他是男孩,天性愛兵器。

而雙截棍,據歐洲冷兵器研究所給出的專業數據,它是所有冷兵器中,其擊打力最大,破壞性也最強的,瞬間的爆發力甚至比子彈還強。

就好比賀樸廷腦部中的是彈傷,只要取出彈片就可以了。

但如果他是被雙節棍擊中頭部,雖然表面看上去只是鼓個包,但真正的傷在內裡,其強大的擊打力和穿透力不但能把顱骨震碎,還能把腦漿搖勻。

所以廖喜明才在道上威風赫赫。

據傳說,道上誰對上他,基本就可以宣告提前退休,躺床上養老去了。

要賀樸鑄說,阿嫂就該戴個棒球帽再上的,但她竟然只穿個吊帶裙就上了?

而且她一句話,說的賀樸廷都破防,臉色大變。

“既然廖二堂主覺得我剛才勝之不武,這樣,我原地不動讓您三招,如果我贏了,您來勸六爺金盆洗手吧。”她說著,伸手,賀平安就把她的刀遞過去了。

賀樸鑄都把大哥的膝蓋掐青了:“大哥,這樣不行的,太冒險了。”

他不敢再說認輸,賠錢走人的話了,他也知道錢難賺了,但這也太冒險了。

他在這一刻理解了大哥的懼內,可他們似乎都無能為力。

穿粉色短裙,白色吊帶,腳下一雙白色運動鞋,再扎個高高的丸子頭,哪怕蘇琳琅提一把又長又細的日式軍刀,哪怕六爺和廖喜明早知道她身上揹負的傳奇。

但也不相信她在原地不動的情況下,能捱三棍子。

廖喜明在看陸六爺,。

而陸六爺在看蘇琳琅的刀,一把雷切。

那是二戰時期,日本軍方給侵華的高級將領們專門煅造的,唯有幾把的精良軍刀,後來被華方俘獲,又流傳到了港,在蘇富比拍賣時陸六爺也去叫過價,但賀樸

廷財大氣粗,給拍走了。

那是把好刀,據傳削鐵如泥。

終於,陸六爺閉了閉眼,廖喜明抽出雙截棍,就說:“承讓了。”

他出的是一副小紫檀包銅的雙截棍,出手當然是花招,此時夕陽正盛,日光照耀下,雙截棍在他手中從二到四到六到八,轉眼間,炫的像朵紫紅色的花。

蘇琳琅果然沒有動,她身後是被吊起,蛋蛋還在持續充血的阿泰,她只抽了刀柄,松垂著手,隨意握著刀。

廖喜明在耍花招,當然,同時還在觀察蘇琳琅,看她眼底似乎有怯意,也沒往正中,朝著她的側鬢一棍敲了過去,也只想打暈她。

幾乎同一時間,她迅速後揚,並揮刀。

日式軍刀,專為那幫矮個子的小倭人們發明的,也更適合身材嬌小的女性,它的長度配上女性天生柔軟的肢體,兩廂合一,簡直出神入化。

夕陽下一道銀光閃過,只聽咣一聲,陸六爺手中的茶碗碎成了片,茶水四濺。

而廖喜明手裡的紫檀木雙截棍,少了三寸。

蘇琳琅底盤穩穩未動,但一個後下腰不但完美躲過,還削掉了廖喜明的雙截棍。

賀樸鑄雙手猛拍大哥的腿:“大哥你看到了嗎,我阿嫂削掉了雙截棍!”

賀樸廷當然看到了,夕陽灑在妻子身上,優美而活力的線條,粉色的裙子,可可愛愛的小道姑腦袋,她雙頰梨渦笑的深深的,說:“二堂主,還有兩招。”

棍子只是缺了三寸,還可以擊打,廖喜明也是急了,直接一棍抽頭,這回蘇琳琅閃都沒閃,從根部將一副雙截棍一分為二。

廖喜明再看時手裡只剩個棍把兒了,他和六爺再對視一眼,皆嚇了一跳。

他們以為蘇琳琅上一局能勝全在於保鏢幫忙。

而日式軍刀,大陸人幾乎不練它的,所以沒想過她能將它使的那麼熟捻。

就好比一座冰山,陸六爺已經快要撞上去時才看到它的龐大。

他再深深點頭,而且食指和中指扣在桌子上,做了個跪的動作,這是道上黑話,他在暗示廖喜明,拿出他所有的看家本領,只爭一個字,贏。

好吧,紫檀畢竟是木質,易削。

廖喜明抽出一副他引以為傲的,精鋼雙截棍。

這玩藝兒在道上也叫閻王棍,要是它滿力敲頭,人要秒變植物人的。

當然,現在誰也不讓誰了,彼此都亮真傢伙,也亮真功夫。

廖喜明此刻擁有更佳的站位優勢,因為他迎著夕陽,精鋼的雙截棍一舞起來,銀光閃閃,會影響蘇琳琅的判斷,而這一招他直取頭頂,是明幌幌的殺招。

當他要出招時蘇琳琅笑了一下,就彷彿在笑他心底裡那點陰暗和苟且。

女性柔軟的肢體是她最大的先天條件,眼看棍子朝頭而來,她生生向後傾腰到陰涼處,但廖喜明也不是蓋的,他虛晃一招,收棍的同時直敲她的膝蓋。

當蘇琳琅向後下腰,膝蓋是最大的著力點,也是

她最大的弱點。

這要著一棍子,從明天起她和賀樸廷就可以排排坐,雙雙被人推著了。

但如果說上一場蘇琳琅是因為女性的先條件而只能投機取巧的話。

那麼這一局,她就是全憑女性的先天條件,要碾壓廖二當家了。

她捨不得用刀刃,用的是刀柄,刀柄拄地的同時起腿,繞開如游龍而來的雙截棍直取廖喜明的鼻樑,但在他欲躲時又虛晃一招,腿自他頭頂繞過,腰肢恰好抵著自己的刀尖一個反轉。

最近的時候,刀鋒就擦著她的胸脯,再有一寸,她自己得被自己的刀劃傷,可等再站起來,一刀又一刀,她就全是殺招了。

是的,她紋絲不動的讓了三招,但當她讓完該讓的,就是進攻的一方了。

一刀她也不多削,只削三寸,精鋼,實心的雙截棍配上削鐵如泥的軍刀,一截短似一截,廖喜明被她逼的步步後退,直退到吊著阿泰的地方。

他手裡只剩一截棍柄,他躲到了阿泰身後,倉惶之下一把搡,蘇琳琅橫刀過來才削斷了吊著阿泰的皮帶。

砰一聲巨響,阿泰摔地上了。

他也立刻跳起來反擊,一個倒腿踢直取蘇琳琅的臉,想要將她踢翻。

然後,龍虎堂的人就知道蘇琳琅曾經是怎麼對待黎銳的了,一刀銀光揮過,她吼問:“阿泰,被吊著是什麼感覺?”

廖喜明還在找雙截棍想反擊,蘇琳琅繼續吼:“你吊打過多少人,告訴我啊,被吊起來是什麼感覺?”

阿泰是偷渡,游到港的。

本來以為憑自己多年的打人經驗,不說二當家了,取代陸六爺也不過早晚。

但等他低頭一看,突然一聲尖叫,因為他發現自己的一條小腿正以極怪異的姿勢耷拉著,當他想抽回它時,它不會跟著腿走,只能被拖著晃動。

是的,他的一條小腿生生斷了,只連著一層皮。

雖然曾經天天打人,打遍廣省無敵手,但阿泰還從來沒有被人打過。

腿斷了是很可怕的,他被嚇的轉身就逃,拖著條斷腿,逃到哪兒哪兒就是一條血痕。

新鮮的血液迅速凝固,又被青磚吸附,他整個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慘字!

廖喜明總算逃脫了蘇琳琅的長刀,又拿到一副雙截棍,打算再戰,但他才從另一個打手手中接過來,一回頭,就見一道銀色的光帶著風呼嘯而過。

是的,蘇琳琅追過來了,而且毫不猶豫,揮刀就削。

是人就都會怕死,在看到最後一副棍子被齊削的那一刻,廖喜明選擇了苟且。

撲通一跪,他舉起了雙手。

廖二當家倒沒有斷手斷腿,但他生生被打跪了。

蘇琳琅的丸子頭散了,成了馬尾,夕陽下長髮蓬鬆,顫慄。

迎面是五六個打手,她生生止了刀,又回頭,挑刀問:“還有誰?”

再問陸六爺:“生死狀呢,拿來,讓他們籤,我有的是時間,一個個的會!”

五六個打手(),一個又一個?()_[((),站到了廖喜明的身邊。

雖然他們沒有跪,但在心裡,已經跪了。

而陸六爺終於明白,蘇琳琅在張華強的匪窩裡幹過什麼了。

當那柄長刀在夕陽下舞如金龍,她雖然沒有削掉廖喜明的頭,但削掉的是他的心理防線,一寸又一寸,她不是來挑戰的,是來碾壓龍虎堂的。

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不知道哪來那麼強的爆發力,但她一刀又一刀,生生把陸六爺的二當家削跪在了地上。

而此刻,她還想車輪戰,跟他所有的高手們全挑一遍。

無庸置疑,她已經贏了,贏的陸六爺心服口服,也叫他大開眼界。

甚至他也是到此刻才反應過來,當她第一刀削上廖喜明時,他的茶碗不是巧合下被砸碎的。

是蘇琳琅刻意砸的,或者說,她的刀準就是那麼好,那麼的精妙。

一刀又一刀,她不但削光了廖喜明的心理防線,也從一開始,就連陸六爺的心理防線,也稍帶著削掉了。

突然,一聲厲吼將陸六爺拉回現實。

舉著刀,蘇琳琅吼:“愣著幹嘛,不是不服嗎,還有誰,上啊!”

最後一點夕陽落山了,青磚青瓦的大院子裡,阿泰正在四處亂爬,沉垢般的汙血染了半院子在。

蘇琳琅身上的粉裙是這院子裡唯一的明媚和鮮亮,但她的目光和刀,殺機騰騰,殺氣凜凜。

“上啊!”她再一聲吼,嚇的阿泰都停在了原地,仿如被定住了一般。

陸六爺勻呼吸,去抓茶碗,卻猝不及防被碎片劃了手,血珠迅速往外突湧。

賀樸廷兄弟皆在看他,目光彷彿在問,服是不服!

沒得茶碗,那就不端了,抓起毛巾止血,陸六爺啞聲說:“樸廷,人在江湖,沒有一個不想退的,但你懂得,我也想退,但沒那麼容易退。”

賀樸廷當然懂,人在江湖,要退,就是死。而且妻子想要的是一個沒人混道,沒人收保護費,跟大陸一樣民生安定的港府,那是理想主義,幾乎沒可能實現。

但它跟六爺脅迫女孩子們拍風月,整天開著機器瘋狂印刷色.情刊物沒有關係。

他之所以耍賴,還想拍,無它,色.情業的利潤甚至超過了販.毒,他捨不得那一大筆的利潤。

手拍上陸六爺的腿,賀樸廷說:“收手把,乾點別的,必要的話我幫六爺!”

就這樣低頭認輸當然不可能。

但陸六爺也沒有想過,膽大包天到在賀家人公然赴約後,真把首富兩口子滅在這兒,讓他們出不了堂口的。

他們是港府第一納稅大戶,真要死在這兒,大英政府就該收拾他了。

可陸六爺又捨不得一本萬利,只需要幾個女孩子就像印鈔機一樣,能源源不斷賺錢的色.情業,怎麼辦?

他還在想,怎麼才能再耍個賴,先把今天賴過去。

但就在全場寂然中,在他琢磨,思考的時候,身後

()的大殿裡卻傳來哐啷一聲巨響。

緊接著叮嚀咣啷,一連串的響聲,大殿空曠,回聲又多,遠遠一看,還有人影在裡面晃動。

所以有伏兵嗎?

賀家人看到了,陸六爺的打手們當然也看到了。

他們誤解了,以為六爺悄悄備了殺招,要把賀家人全部滅口在這兒。

他們是當小弟的,凡事不會考慮全局,只會配合老大,而雖然比的是冷兵器,但所有人都帶著槍的。

所以所有打手瞬間,齊齊拔槍。

廖喜明也以為是他示了弱,陸六爺生氣了,以為六爺今天要大開殺戒,也騰的站了起來,掏槍。

而在他拔槍的同時蘇琳琅刀挑過來,轉眼間,刀挑槍飛,他的槍被挑飛進了大殿。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那把槍落在了菩薩的腳下。

然後,慢慢的,從菩薩身後伸出一隻手來,將它摸過去,拿走了。

其實陸六爺自己都不知道里面是誰,因為他並沒有設埋伏。

但在看到那隻人手時,就連賀樸鑄都站了起來,大叫:“有埋伏!”

孩子的叫聲撕開了火迸的大幕。

而陸六爺沒想到的是,第一個動手的居然是賀樸廷,他突然朝他撲了過去,手中還有一把槍。

裝瞎的好處就是不會被人防備,擒賊先擒王,不過轉眼間,陸六爺就被個輪椅上的殘廢給脅迫了。

六爺的手下們齊齊掏槍,也對準賀樸廷了。

賀樸廷不但有槍,而且他是整個人躍出輪椅撲過去的,桌布被他扯落,碗盤甩在地上,他整個人撲上了陸六爺,還在笑:“六爺,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吧?”

四個保鏢在瞬間將賀大少團團圍住,但五六個打手的槍也同時,瞄準著賀樸廷。

混亂中,箭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六爺,開槍嗎?”有手下問。

廖喜明也在問:“確定要開槍嗎,大殿裡有多少人?”

陸六爺曾經是深愛過孫琳達的,雖然她嫌他醜,還嫌他窮,而他也曾深深疼愛過賀樸旭,還傻乎乎的支持他奪權賀氏。

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被騙了,騙的好慘,好苦。

他也知道大殿裡藏的是誰,或者說,是哪個蠢貨了。

而且他又不服氣了,因為這是他的堂口,門外全是他的人,他覺得賀樸廷太沖動了點,真要火迸起來,憑他這幾個人,不可能衝得出去。

但今天註定是他大開眼界的一天。

就在賀樸廷撲過來的那一刻,蘇琳琅一把扯過輪椅再翻過來,跪到地上,就在陸六爺的眼皮子底下組裝出了一把Ak,然後提過自己的包打開,精緻小巧的女士坤包沉甸甸,裡面沒有別的,只有子彈璉。

一把Ak,她頂多用了30秒就組裝好了,從容示意六爺,她說:“讓你裡面的人出來,不然我就要開槍了。”

可以連發30彈的Ak,其性能是手.槍所沒法比擬的。

有四個肉盾護著,再有這把Ak,就算六爺一支穿雲箭召集上千古惑仔來支援,賀樸廷夫妻必須生突,他們也能突得出去的。

陸六爺咬牙,獰笑,挑眉:“要不蘇小姐猜猜呢,你覺得裡面會有多少人?”

……

賀樸旭覺得自己逃婚是這輩子所做的最明智的選擇,也覺得大哥懼內是對的。

他就躲在菩薩身後,在悄悄往外瞄,他逃婚的那個女人,白色吊帶粉色短裙,一身女性至柔的曲線美,兩條腿又細又直,簡直美爆了。

但她扛一架Ak,子彈成璉,此刻正瞄準他!

他讓陸六爺最痛恨的就是,雖然蠢吧,但關鍵時刻從不掉璉子。

本來吧,陸六爺還能來個空城計,誘蘇琳琅把他給突突掉算了,但先是一把殺豬刀,哐啷一聲扔了出來,再是一把槍。

賀樸旭爬在地上,匍匐前進:“大哥,是我呀,只有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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