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四百四十六章 湯藥苦楚

    一路策馬衝出數百里,似乎出山後僅不過幾日光景,西郡邊關已然落在身後,而那面容略微清瘦,但仍可稱俊秀的少年郎,卻並無半點放緩馬蹄的意思,座下黑馬放開四蹄,猶如在無邊雨簾重炸開團烏黑似墨的雲光,直奔東方而去。



    而身後那頭毛色雜亂的劣馬,亦是寸步不讓,馱住那位顯然騎術更為生澀些的少年,竟是絲毫不露頹勢,穩穩跟住前頭那匹團黑良駒,近乎是齊頭並進,不落半點下乘。接連兩日,即便是夜裡升起篝火露宿休憩的時節,那位面色冷厲俊秀的少年,都是隻字未吐,守夜時便裹住布氈失神,輪到另一位少年守夜時,自個兒便轉過頭去,昏昏睡去,直至天色將明。一連數日,縱使那位騎術差些的少年接連逗趣套話,閒談吹噓,那俊秀少年皆是漠然視之。



    “去頤章東境以外,本就不比如此急切,何苦冒雨趕路,”少年極費力地抹去麵皮雨水,攥住韁繩往前探去,撥開雨幕叫道,“縱使習武之人染上風寒,倘若耽擱,亦是極毀體魄,此處前後並無客店醫館,染上風寒久久不愈,如何是好?”



    前頭那位俊秀少年猛然拽住馬韁,馬蹄急停,周遭泥漿雨水四濺,“染些風寒相比起日後寸步難行,孰輕孰重?小師叔常在山中並無煩憂,自然不曉得年華流轉,青絲白髮,可在下卻是久在江湖,知其身不由己,如若區區雨水便可令師叔止步,那便儘管前去避雨,在下一人前去東境歷練便是。”



    身側少年面色微滯,不過猶豫一瞬過後,仍舊輕聲開口問道,“前一旬間,大師兄喚你入後山苦修,難不成是因此事心中鬱結,故而這一路上罕有開口?”



    “溫瑜雖自知性情有缺,但豈能不滿自家師父教誨,”頭前那位衣著打扮皆是江湖遊俠少年,勒住韁繩回頭,面色冷硬,“師叔有心在意此事,莫不如早下決斷,究竟是先行避雨,還是一併趕路,早一日抵頤章東境,便早一日曆練,興許當真如師父所言,能在此地找尋出份機緣,起碼刀法可得砥礪,也算是善事一樁。”言語之蕭索薄涼,更盛天外秋雨墜地,與山上時節迥異,聽得端坐劣馬那位少年失神不已。



    “也罷,如若偏要選,那便隨你心願即可,無需在意旁人,”接二連三受人詰問,雲仲心氣亦是不順,皺起眉來,嘴上卻淡然道,“但此去東境,還需近月行程,將馬匹耗死,晝夜奔行也需一旬,秋風秋雨潤苗,卻是傷人,當真要冒雨行進?”



    一身男子打扮的溫瑜並不答話,駁馬而去。



    南公山此番出行之人,並非只有大師兄柳傾,而是南公山四徒連同溫瑜一併下山而去,方向卻是不盡相同,雲仲與溫瑜同路直往東去,為免生出諸多麻煩,溫瑜將髮髻散開重束,又換上身硬朗衣袍,扮為男子仗刀而行。??又經一晝,秋雨勢頭卻是越發兇烈,滂沱雨勢,比起夏時仍勝三分,更是冷涼刮骨,繞是黑獍體魄極強,路遇官道中巡捕盤查,停頓時節,雙肩筋肉亦是不住顫慄,而一路除卻平整官道之外,泥濘更是奇多,難以落腳,此一日之間,行程並未趕過太多,比起前兩日,放緩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