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何嘗不在咎由自取

「最起碼,夏景奕此事,當中的彆扭,現如今倒是琢磨出了眉目。」

「人世一張包羅萬象大網,扯動東南,有一線可能,扯動西北,在自身看來只是做了件最微不足道的舉動,難說是否有人得利,有人得禍,只以人力無法避免,更難將事事所扯動的微波平復下去,聖人親來,依然無濟於事。誠然人力有窮竭,但是還需將這等旁人看來荒誕的理掰扯清楚,算是對己身所行,好有些交代。」

倘如人人都不以為意,而倘如人人都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人世皆如此行,待到自身迎逢苦難時,又當如何。

刀斧鍬石未曾落到自家兒郎身上時,總要有置身事外瞧個熱鬧的僥倖,不加管束制約,一味姑息縱容,到頭來有朝一日見天地公道不存,傷及自身時,只覺周遭混沌灰暗,東奔西走憤懣無門,控訴旁人麻木不仁,何嘗不是咎由自取?

該殺之人,往往是不加以自持,更未有過思索善舉忠言,遇溫良勤善者時,尚

要管不住自個兒一張掛滿銅臭百無禁忌髒口,指指點點毫無悔過,乃至於不以其為恥的,四地宣揚不可心慈手軟,或是此時人間,富貴權柄遠大過善念公心的,將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一流同人世公道混淆為一談的,殺幾千刀都算便宜賤命。

潮水似的內氣,隨雲仲劍鞘內的青墨兩

道劍氣,如大潮後繼無力,逐漸散去,僅不過三五息間,環繞雲仲全身如煙似海的蔥蘢內氣一併潰退,唯餘苦露玄橋兩道劍氣,尚有微淺光華,被雲仲刻意留在袖口處。生死事容不得馬虎大意,自是不可有零星半分疏忽,今日天公臺高手齊至,遠稱不上已然脫身,竭力維持住這兩道劍光,不論是否動用,皆不算多此一舉。

況且方才時,李福順包括雲仲兩人,就發覺在青泥口北,有這麼幾道叫人悚然的渾厚氣機,雖僅是停留不長光景,可對於知曉道門手段,更同五雷親近的雲仲而言,這幾道氣息定然脫離不得道門,而但凡一動,有這股威勢氣機的,假使不是那位供參造化的李抱魚,境界恐怕亦是不遑多讓,甚至令那位張太平氣機,都似風中弱竹。

唯有這光景,雲仲終於算是鬆了口氣。

同門情分,歷來是可輕可重,在這上頭,道門應說是相當護犢子,李福順乃是李抱魚弟子,相隔甚近,萬一是那賬房和一對兄弟再度發難,如何都是有道門中人要前來護周全,於是一時將剛才提了許久的內氣散去,面色霎時間就萎靡下來。

枯樹乃是青泥口中隨處可見的北地樹種,冬時葉片盡落,不留片縷,但到來年夏時,能再見這枯木生龍活虎,枝條再度躥升,到最是鼎盛的初秋光景,足可談得上鋪天蓋地,樹冠遮風擋雨不在話下,少有雨水

能沿多達數十層的厚重葉片處,漏到避雨人肩頭。另者南北民風總相輕,北地瞧不上南地,整日似扶風弱柳,講究嬌柔風雅,河海處北地百姓,常要將南地百姓剝蝦蟹時摳得仔仔細細,非要將蝦蟹殼都掏得空空蕩蕩,丟棄時能浮於水面;南地者同樣將北地人稱為蠻荒刁民,最是見不得其粗獷不拘小節,甚至總覺北地人滿身油痕,油裹肉,羶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