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八百六十二章 一時男兒




    每隔三月,閻寺關回營,由北堂奉暫且接下畫簷山下事,能替這位白負己在軍中尤為看重的漢子暫且盯過十日,待到閻寺關回到畫簷山下時候,北堂奉方才回返十鬥川中。本來北堂奉便是實打實的匹夫性情,如是上陣廝殺總能覺快活得緊,留於營盤當中每日練兵督軍,反而使得這位膀大腰圓的莽撞人處處掣肘,總覺心生煩悶,閒來無事就前去深山老林當中閒逛,專挑熊虎洞穴掀個底掉,



    惦記著總能過過手癮,卻沒成想那頭被自個兒揍到已是服軟的虎王大抵已是四處奔走告知,故而從前的虎穴熊巢,如今都已廢棄不用,皆是前去更遠的地界重新安家落戶,連熊虎都撈不著揍上一架,故而越發憋屈。



    頭兩回閻寺關回十鬥川時,北堂奉僅耗十日,就親自引人馬朝隘口處猛攻數十回,回營過後被白負己罰禁足一整月,可第二回去到畫簷山下的時節又是如此,險些同盛怒之下的閻寺關分個生死,過後被罰無酒水葷腥可沾,才是堪堪將心思按下,老實駐守不再引眾上山。



    正午之後,白負己才悠然邁進帥帳,不出所料閻寺關早已在此等候,昨日歇過一夜,難得神情要略微鬆弛些,見白負己入帳,起身行禮。



    而白負己從來不願麾下軍卒多禮,擺擺手就坐到正座上頭,舒展肩背筋骨震響,而後玩味上下打量閻寺關一眼,「軍中當屬畫簷山底下的軍眾吃得最好,穿得最暖,怎麼這臉色還是這般差,早知此事,晌午時節就不應當將那壇存過幾個年頭的好酒送來,致使如今無精打采。」



    「不瞞將軍,屬下已有許久不曾飲酒。」閻寺關苦笑兩聲,從身側挪出那壇青瓦酒罈,又仔仔細細端詳良久,才很是不捨擱到桌案上,緩緩推到神情突然低沉下來的白負己面前,「畫簷山下的弟兄倒不曾吃苦,但卻說不準哪日就要丟了性命,酒是給活人喝的,他們卻喝不著,這麼一想,就覺得喝酒也是好大罪過,與其解去心頭結,不如戒酒。」



    「其實這般想全然無用,但也還不錯,在那等地界如若是飲酒誤事,動輒就要搭上許多人的性命,不如不飲。」白負己接過酒罈,望望閻寺關越發粗糙消瘦面膛,想起當初閻寺關初入軍中時候不曉得規矩,活生生一位什麼也不懂的武生,卻是未動全力就同北堂奉打了個平分秋色,拳中所蘊的力道與內氣修為,使得白負己瞧見都是變色,拳勢若虎狼奔走,山雷滾動,如若非是阻攔及時,大抵北堂奉這等體魄亦需開上兩三處缺口。



    而現如今眼前這漢子,已是能獨領一方軍卒,懂進退知忌諱,竟是當真在畫簷山下頂頂兇險的地界站穩腳跟,同頤章邊關中精銳驍勇的遊哨騎軍針尖麥芒不落下風,統兵的本事,漸入佳境。



    「說點別的,畢竟傷春悲秋,向來是世家公子要勞心琢磨的事,倘若你我這等人也要整日哭哭啼啼借酒消愁,那齊陵估計得被天下人瞧笑話,」不曾贅述過多,更沒什麼寬慰言語,白負己向來就是這麼個乾脆利落的脾氣秉性,如是想說些寬慰話自然會說,如是不想,就不願留有半分勉強,直截了當道來,「近來聽聞畫簷山上又添兵甲,再者前陣子我憑一筆不大不小的價錢,差人暗自前去土樓當中打聽風聲,倒也是得來兩則有那麼點滋味的消息,明面之上十營鑿相持不下,我早年間滲入頤章裡的幾枚暗棋,現如今已是顯出獠牙來,散落在頤章各地,京城裡那位想來已是憑手段將線報送出畫簷山來,不消多久即可落於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