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七百六十六章 浩大秋意




    京城運河水澤河燈漫道,長街處處懸起燈籠,尤其入夜時分浮光掠影,玉樓高闕,人人頭頂皆懸長燃燈火,水渠運河其中不乏何等,遊舫舟船盡懸華燈,琉璃飛簷琥珀銜欄,縱使夜半長天仍舊為浩瀚光亮映得發白,自詡風流名士公子衣衫鼓盪,搖扇撲螢,靜立高樓船頭,說不盡少年得意,如同流水一般的杯盤來來去去,甘醴入喉詩文脫口。待到人人皆蒙醉意時節各自歸去,遊舫吃水,都比起無客時節輕上許多。



    歷來是錦繡文章緊隨錦繡時局,有如此景緻,連整座皇宮之中亦是添起許多喜氣,竟是與每載元日都相差無幾,上齊聖人今日接連飲過數盞甘醴,難得染得些醉意,下赦輕罪之人,且是賜皇城中忙碌許久的中官不少銀錢布匹,直到天色晚時,才是挪步回宮歇息。



    可待到踏入寢宮的時節,早已有中官跪伏,見是聖上回宮,且看來心境極好,才敢湊上前來低聲言語兩句。



    隨天子眉頭微挑,宮中最通曉察言觀色稟告大小事宜的中官,連忙收住言語,重新跪伏下來,如何都不敢再言。歷來是伴君如伴虎,聖人若今日心景尚算有悅,稟報些許大事,瞧來乃是最為合適不過,但亦有那等掃了聖人歡心的中官,自是要被尋個莫須有的名頭,或是逐出宮去,或是身死,皆在天子一念。



    但上齊天子並未惱火,單手撐住額頭眉角,略微運力將眉尾抹平,不消多少功夫就拿定主意,同那位渾身篩糠似的中官吩咐兩句,最後竟是笑起問道,“寡人自詡亦有兩三分風流氣度,麵皮生得更不似那等民俗當中所繪夜叉,怎就是一兩句的功夫就能落得如此姿態,本就非好殺之輩,且這件事如何說來,也不能稱之為壞事,還是放穩心思前去最好,免得令寡人那位親近之人瞧了,還當是寡人平日荒淫無度。”



    一隊皇城御軍緩緩由偏街去往皇宮,不過人人面色都很是緊繃。



    尋常別地京城,守卒御軍數目奇重,多半舉國上下近三四成兵甲,皆需屯兵皇城周遭,除卻護衛之外,各有職守,即便是戰時邊關吃緊或是大軍壓往別處,亦是要留有相當數目兵甲駐守皇城,可保無憂,不過近些年月來天下尚在太平,上齊納安當中守卒御軍羽衛數目,倒是算不得極多。



    一身紋凰織錦的矮小男子身在百餘御軍之中,四下觀瞧,但可惜走得乃是偏僻街巷,除卻臨街喧囂聲響之外,並無太多能看的新奇地界。



    “可否走上一趟蟠龍街,上次去蟠龍街閒逛,竟已是忘卻了是何年月,我可不敢在皇城之中興風作浪,不如帶咱前去瞧瞧?”男子將紋凰織錦略微抖了抖,落下不少灰塵來,又是猛然想起些什麼,掏出酒葫蘆來倒在手心些許烈酒,抹了抹面皮早已皴裂乾涸的血跡,也不管周遭人是否出言應答,自言自語笑道,“瞧這記性,險些忘了進京面聖需沐浴更衣,好生擦擦麵皮,且不能驚擾了聖上。”



    男子前後左右有四人緊緊跟隨,並不湊得過近,或是抱劍或是拎槍,尚有兩位年紀不淺的老者兩手空空,但只瞧步態,也非是尋常人,如是令城中百姓前來,大多是覺得面生,可要落在朝堂中有數幾位重臣眼中,多半是要驚出一身涼汗來,這四位來頭極大的能人封住四面,來人得是何等身份,估摸著誰人也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