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七百三十七章 公子與小吏




    甬道起初狹窄,身側皆有壁雕,千磨萬鑿而來,雖落在雲仲眼裡斷然比不得現世能工巧匠技藝高明,但深淺不一刻痕裡頭,似是由打古時便已長存,踏空仙人,與周遭駕馬操戈軍卒遙遙相望,身穿長衫的無數尋常百姓圍篝火挽臂而坐,不知乃是祈求上蒼風調雨順,還是求得神靈庇佑,連綿十里,落在雲仲眼底,好似憑空鋪展開張亙古長存畫卷來,無論如何觀瞧,皆是窺探不出個所以來。甬道底處有流螢身攜青光,來去忽悠,時常還要落到青牛背後,或是雲仲白衣之上,惹得青牛很是厭煩,不住將牛尾搖起,驅趕流螢。



    繞是雲仲自入修行以來,已見過許多稀罕事,不論是仙家踏劍而行,還是那處子陰山裡頭的五色玉樓,或是更早些時節,傾城毒蟬與遞簪借劍氣,擱在從前年少矇昧的時節,大抵皆是想也不敢想的奇事,但走下南公山山腹後,先是無端踏入宣化城中,見接連七八月盛夏,而後再窺見此地這等古怪山崖連同此間甬道,依舊是覺得心頭頗驚,倒是腳步未停,直朝前復行數里,才終究窺見甬道盡處。



    盡頭地界有三座木門,皆已是腐朽,前頭各擺起幾枚物件。



    頭一道木門外,擺起方桌案,上頭擱有枚兩掌長短鑲玉裹金的馬兒,雕匠技藝極高,將個尋常馬匹雕得活靈活現,翠玉為目,黃瑙為鬃,兩蹄離地,氣勢極足,不過怪異之處乃是這馬兒頭生鹿角。一旁尚有尾紅魚,神態亦是靈動,只不過肋生雙翅,於是瞧來相當古怪。



    第二道木門外並無桌案,反而是有鉞槊兩柄長兵立與門前,且擱起身鐵甲,不曉得在此放過幾多年月,可無論如何瞧來,鐵甲光寒,槊鉞刃鋒,雖是塵灰盡染,但分明並非是尋常物件。



    相比於前兩道木門,第三道木門則更是腐朽,不消推門,憑身旁流螢通體微末青光,都可瞧著木門枯朽大半,已是遮不住去路,唯有道極長極寬大路,不知去向何處。



    雲仲很是有些不知所措,雙眉擰緊朝那三道門看去,徑直走到頭一扇面前放有馬匹魚兒金塑的桌案,撓撓髮髻左右觀瞧一陣,卻是許久不曾瞧出門道來,倒是有心佔去些便宜,將這兩枚看似便相當值錢的物件收入囊中,不過仔細想過一陣,還是搖頭嘆氣,未曾伸手。雖說是不知誰人擱置在此,但也算有主的物件,更何況這三道木門前所放物件並不相同,憑雲仲想來,大抵便是依這三道門前的物件擇選,倘若是不假思索,沒準便是自斷後路,再想找尋出條坦途,多半要再耗費許多周章。



    遞出一刀的黃鬚漢,大抵也正是那位走雲川上的黃鬚翁,既是如此,也無甚道理要害自個兒,既是劈出條極深極深的溝壑來,便不妨沿路而去,權當是嘗試一番。



    南公山山巔。



    盛夏時熱潮尚未褪去,反而是連番傾盆雨,澆到深山之中,蒸騰至起,怎麼都覺得通體潮氣奇重,尚不如日頭高懸曬得麵皮生紅,不過這話擱在無雨時,大抵又是會怪罪天公,為何多日不落雨,也不知是家中代代相傳,還是生來天賦異稟,從幼時裡許多人都曉得理要佔全,利要攥緊這等事,前朝今世,總是難有變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