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舒杳臉上帶著




淡淡的笑意:“周北川,你真以為藥的事情,是沉野說了我才知道的嗎?()”




你怎麼會……2[(()”周北川瞬間白了臉色。




降溫了,巷子裡寒風鑽入袖管,舒杳把手揣進口袋,目光也是冷的:“其實在高考前,我就知道了,有天吃飯的時候,你的手機上跳出一條購物網站的消息,邀請你對剛購買的神仙藥進行點評,我覺得這名挺奇怪的,就搜了一下。”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問我?”周北川滿臉惶恐,試圖抓住她的手臂,卻被她眼疾手快地躲開。




“因為我覺得,那對我來講反而是個機會。”




第一次提起這些事,舒杳的語氣很是平靜,就像只是在講述一個聽來的故事:“你每次想讓我做什麼的時候,就會一遍遍暗示我,你的傷疤是因為我和我媽而留,大多數要求,我接受了並不是因為我對你百依百順,而是因為,帶飯、送水之類的事情都是舉手之勞,我覺得出於感恩,也是應該的。”




“但你要求我放棄高分,跟著你去一個完全不匹配我分數的大學,我不能接受。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我放棄我自己的前途,我從一開始,就確定了要報輔川大學,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有購買紀錄也無法證明你想做什麼,所以我主動請你吃飯,其實是想給你一個使用的機會,當然,你不會成功,而我只要抓住這個把柄,就可以趁機徹底擺脫你。”




人心不可控,所以她習慣於盡最大可能,把危機控制在自己能預料的範圍內,七年後林瑞陽調換稿子的事情是這樣,七年前周北川買藥的事情也是這樣。




聽完她的話,周北川感覺腦子發懵,眼前這張熟悉的臉,看起來卻是如此陌生。




心裡最後的頂樑柱被抽走,周北川的精神世界,徹底崩塌了,他怒極反笑,“所以,沉野自以為的為你出頭,反而是破壞了你的計劃?”




“那倒也稱不上,planA被打斷,我自然有planB,只是我沒想到,單就改志願這件事,就能讓你暴怒到幾年不和我聯繫,要是早知道,我甚至一開始都不用請你吃飯了。”




周北川往後退了步,靠在門板上,諷刺地笑了出來:“舒杳,我真是小看你了。”




“彼此彼此吧,我曾經,也小看你了。”舒杳頓了頓,隨口一提,“其實四年前,我爺爺葬禮上,我見到了羅建輝,關於劃傷你這件事,你猜他跟我說了什麼?”




周北川眼神輕顫,磕絆了一下道:“你、你爸那種人的話,你也信?”




“其實他沒跟我說什麼。”舒杳彎了彎唇,“但現在你的反應,讓我確信了一些猜測。”




“杳杳……”




“不過糾結曾經的事情沒什麼意義,所以這件事的真相對我來說也已經不重要。”舒杳嘆了口氣,下了最後通牒,“當初的不歡而散已經讓我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再加上你主動中止犯罪,所以我給了你最後的顏面,沒有把那件事拆穿。現在,只要你從今往後不再出現在我和沉野的生活裡,我也不會再翻過去的舊賬,但是如果




()你不罷休,那——”




舒杳微抬眼眸,堪稱冷冽的眼神,像利劍出鞘那一瞬帶來的寒光:“你不會覺得當年我蠢到什麼證據都不留吧?”




這一瞬間,周北川心口一震,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沉野的影子。




“你這算威脅我?”




“你要這麼覺得也可以。”




周北川垂在身側的右手緊緊握著拳頭,手背上青筋畢現。




他現在才明白舒杳之前說的那句,老死不相往來,是她給他最後的體面,具體是什麼意思。




過往的行差踏錯,此刻成了抵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為了他的名聲、他的未來,擺在他面前的路很明顯只有一條。




他咬著牙,最終妥協:




“我不會再找你。”




*




周北川從小和爺爺奶奶一起長大,受盡異樣的眼光,他自卑怯懦,卻也好勝偏執,黑暗的生活裡,舒杳是他唯一的方向。




他初中就喜歡她,但她卻總是冷冷淡淡,所以他時常想,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對他好一點。




直到那一天,機會來了,他看到她父親舉刀對著她們。




那時候的他,也不過才十四歲,心智還不成熟的他天真地想,如果他因為救她們而受傷,舒杳一定會心懷愧疚、一定會心疼他。




可惜他運氣不好,也沒有經驗,本來只想讓羅建輝在他手上劃一道,卻不幸傷了臉。




不過效果很好。




舒杳也確實從此對他言聽計從,於是他開始慢慢試探她的底線,讓她幫做作業,她從不拒絕,讓她幫忙帶飯帶水,她也都接受,直至最後在外人面前謊稱她是他的女朋友,她也沒有否認。




而他也漸漸發現,自他模稜兩可地向外透露舒杳是他女朋友後,男生們看他的眼光立刻就不一樣了。




他享受這種高高在上、被同性羨慕嫉妒的感覺,那是他前十八年從未有過的體驗。




可他也知道,那只是鏡花水月,她依舊離自己很遙遠,好像說不定哪天,就會從他身邊消失。




尤其是臨近高考,男生們表達好感的方式越來越直接,他內心的不安,也逐漸累積,最終演變成了一種急切的渴望。




他需要一顆定心丸,讓她徹底屬於他。




可到底沒有做過這種事,內心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糾結猶豫了許久,遲遲沒敢動手。




直到那一天,舒杳主動請他吃飯、說幫他慶祝生日,他想起她過往的好,覺得她起碼應該是對他有點好感的,也一瞬間意識到自己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