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初 作品

第 17 章 第一次約會

蘇嫻和離,但蕭家不同意。




原因無他,本朝時興厚嫁。但凡有點權勢的人家陪嫁的聘禮便不菲,更何況蘇家。




蘇家富庶,為四個女兒準備的嫁妝幾乎佔盡大半家財,猶記得當年蘇嫻嫁入忠勇侯府時,沿街的嫁妝看不到盡頭,更何況私下陪嫁的那些田產地鋪。




而蕭家底蘊不足,家大業大自然開銷大。況且這些日為蕭毅和龔吉安的事到處奔波使了不少銀子。如此大的窟窿便將目光看向了蘇嫻的嫁妝,又豈會讓她輕易離開?




再者,蘇嫻在和離書中提了個要求,那就是把兒子蕭珉一同帶走。這樣一來,蕭家更不可能同意。




但若是按宋律,蕭毅犯罪入獄已無力撫養孩子,該交由妻子。可忠勇侯府強勢,說不放人蘇家也拿他們沒法子。




“若是告上官府呢?”柴氏道:“官府會管吧?”




蘇老爹搖頭:“夫人忘了,官府是誰的?”




“是權勢之人的。”他說:“而忠勇侯府最不缺權勢。”




此話,令眾人沉默。




事情就這麼僵持下來。兩家和離之事鬧得不小,外人議論紛紛,皆說蕭家不厚道。




然而沒過兩日,忠勇侯府卻同意了,不僅同意蘇嫻將全部嫁妝帶回,也同意她帶走蕭珉。




這個轉變令蘇家詫異,旁人也不可思議。




此前才爭得臉紅脖頸粗,怎麼就突然同意了?




據說有人看見刑獄司的祁大人下朝時跟忠勇侯在偏門說了會話,也不知說了什麼,蕭侯爺離去後神色舒展。




而又過了一日,朝堂有人舉薦蕭侯爺兼任戶部右曹侍郎一職。蕭侯爺養兒子不怎麼樣,但當官的本事還是有的,皇上很快就準了。




蘇綰不知這裡頭是否有祁淵相助,但總歸蘇嫻帶著珉哥兒和離歸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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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嫻回來,正逢端午,蘇家人準備熱熱鬧鬧過端午節。




本朝端午從五月初一過到初五,以粽子、蜀葵、杏、李子、林檎1、桃枝、柳枝等作供品祭天。




蘇家四姐妹清晨坐在庭院的涼亭裡,各自準備過節之物。




蘇嫻負責搗香塊,而蘇泠則在一旁畫團扇。這些團扇是管家提前買回來的,以竹製團,兩面糊紙,留空白作畫。




蘇瑛則將瓜果、糯米糰、紫蘇、乾果和點心切碎,再拌上香料攪勻,然後裝入梅紅雕花漆盒中,以作節禮送親朋好友。2




蘇綰最清閒,她面前一個精緻的木盤,盤中放了幾捆綵線,正在編百索。




過了會,蘇瑛撂下勺子,一臉鬱卒:“小妹,還是你來吧。”




蘇綰轉頭:“那二姐做什麼?”




蘇瑛左右看了看,搗香她不會,作畫自然比不過蘇泠,編百索......還不如讓她去死。




原本以為拌糖果會簡單些,沒想到也那麼複雜,不僅得拌均勻,還得壓出花樣。




最後,蘇瑛目光落在旁邊乖乖巧巧坐著吃糯米糰的小外甥蕭珉身上。




說:“我陪珉哥兒玩耍。”




她歡喜跑過去蹲下,摸了摸蕭珉的腦袋:“珉哥兒,好吃嗎?”




“嗯。”蕭珉滿足地笑,露出一排潔白小門牙。




蘇綰道:“每年端午,最累的就是我,二姐最會偷懶,三姐......算了,三姐不食人間煙火,若不是大姐回來,她不一定能出閣樓。”




“還好大姐回來了,能幫我許多。”她道。




蘇嫻好笑。




回家這兩日,她整個人過得輕鬆。可輕鬆之餘,卻有些茫然。




儘管她極力掩飾情緒,但姐妹們還是看出了些許。




“大姐,往後你有何打算?”蘇泠問。




蘇綰和蘇瑛也看過去。




蘇嫻停下,想了會,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以前在蕭家忙慣了,突然閒下來像是生命空了一半。”




她笑道:“不過你們不必擔心,作出這個決定我並不後悔。而且歸家令我覺得舒心,尤其是還能再跟你們坐在一起過端午,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蘇瑛道:“那就安心在家,反正有我陪你。”




她的意思很明白,蘇瑛不想嫁人,若蘇嫻不打算再嫁,那她就陪她作伴。




這時,蘇泠起身去洗筆墨,蘇綰忖了忖,悄悄跟過去。




“三姐,上回我在朱家橋瓦子看見你啦。”她低聲說。




蘇泠一頓:“何時?”




“上個月底,清晨。”蘇綰眨眨眼:“我還看見了那個人。”




蘇泠面色緊張。




“我詐你的。”蘇綰嘿嘿一笑:“我沒看清楚他模樣。”




她正色問:“三姐去那做什麼?不是說斷了嗎?”




默了會,蘇泠輕聲道:“為陸公子的事。”




“陸安荀?”




“嗯。”蘇泠點頭:“陸公子出事,父親和母親焦急,我豈能坐視不理。”




當時,柴氏病在榻上,蘇泠也清楚這事何其棘手,索性咬牙再見了那人一次。




“所以你去求他了?”蘇綰有點悶。




蘇泠搖頭:“不是求,他本就欠我一個承諾,我去討而已。”




“那後來呢?”




“後來?”蘇泠的目光些許自嘲:“我高看自己了。”




聽到這,蘇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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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漸至,夕陽似火。




此時,裘老先生的府上格外熱鬧。




陸安荀和幾個太學的同窗一道上門給裘老先生送禮,裘老先生心情愉悅,留下幾人喝酒。




他對陸安荀道:“你能安然無恙且清清白白地從開封府出來,實屬意料之外,為師高興。不過......”




裘老先生倏地沉臉:“你隱瞞為師,害得我擔憂幾宿實屬不敬。”




陸安荀忙起身:“是學生不對,學生自罰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