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初 作品

第 15 章

陸安荀在開封府既沒審問,也無定罪。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琳琅豐富,大有讓他長住下去的意思。




待餵了幾宿蚊子後,陸安荀怒了。




“拿紙來。”他大喊。




衙役忙去拿紙,又給他研了墨,只見他大手一揮,洋洋灑灑寫了封認罪狀。




認罪狀很詳細,從為何打人,如何打,有哪些過節私仇等等皆敘得一清二楚。言辭懇切真摯、悔過之意深刻,無不令人動容。




衙役跟見鬼似的,捧著認罪狀跑出門。




“不好啦!陸狀元認罪了!”




開封府少尹龔吉安昨夜宿在小妾的榻上,小妾殷勤伺候令他今日起來滿面春風。然而才踏進府衙,就聽得眾人到處議論。




“何事?”他問。




衙役道:“大人,陸狀元他......認罪了,還主動要求坐牢。”




聞言,龔吉安面色古怪。




“認罪狀拿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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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安荀認罪,人人震驚不可思議。




有人認為他認命妥協,畢竟繼父和未來岳父努力了這麼久還是未能扭轉乾坤。




也有人認為他被逼迫,主動認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從此身負獄案,名聲髒汙成了洗不掉的人生印記。別說入翰林院,興許這輩子做官都不可能。




他瘋了嗎?




龔吉安這麼認為!




蕭毅這麼認為!




連同陸安荀的繼父、蘇老爹,還有裘老先生也這麼認為!




然而當事人陸安荀,此時此刻正拿著把長柄圓鏡在照。




他雖過得不甚精緻,可不代表不注重形象。畢竟話本和戲曲裡的英雄豪傑個個都是瀟灑俊朗的人物。




可眼下,他臉上被咬了一二三四、五個蚊子包,實在......憋屈得很。




過了會,他放下鏡子走到門口:“陳淮生,可有藥膏?”




陳淮生趕忙過來,愁眉苦臉跟死了爹似的:“安哥,都這時候了,您就別管蚊子包了。您那封認罪狀交到了少尹手中,說不準還得有苦頭吃。”




“什麼苦頭?”




“下牢啊,牢裡蚊子可比這兇猛。”




“......你怎麼不早說。”




由於陸安荀認罪,案子再拖就可疑了。是以午膳過後,他這樁打人案就速速了結,按律關押半月,罰錢百貫即可。




然而誰也沒想到,就在陸安荀關押入牢還沒過半天,他又寫了一封伸冤書,直言他認罪乃逼不得已,箇中隱情複雜驚險,請求案子重審。




這封伸冤書也不知通過何種途徑,徑直到了糾察刑獄司祁淵的手上。




這下,事情可真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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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察刑獄司處理的就是各獄的錯案冤案,甭管你犯的什麼罪,但凡有錯有冤,刑獄司必定重新審理,即便是關押大理寺的死囚也可越權干涉。




而且刑獄司辦案,手段可謂凌厲。既是錯案,這當中的陰謀、構陷、利益糾葛都能查得明明白白。往往一樁小案子,能扯出其中十數人。




一句話,只要案子到了刑獄司,就不是案子本身這麼簡單了。




蕭毅聽得消息,先是錯愕,隨即怒不可遏。




“小舅,”蕭毅問:“人在你的地盤怎麼變成這樣?”




“我也沒想到。”龔吉安暗氣:“按計劃,原本這案子先拖著,至少拖到翰林院的人選定下來。孰料......這個陸安荀果真狡猾,來了招釜底抽薪。”




“眼下怎麼辦?”蕭毅問。




龔吉安搖頭:“上午刑獄司的人來了,將供狀和陸安荀都帶走,眼下案子脫離了我的範圍,我也無能為力。”




蕭毅閉了閉眼,沉重說:“小舅,這次有大禍了。”




案子到了刑獄司可就不是一樁打人案那麼簡單。陸安荀手上有他的把柄,當初的太學號舍坍塌,還有菀孃的事......




蕭毅不敢再想,說:“恐怕還會將小舅您也牽扯進去,畢竟前次的案子是經你之手。”




龔吉安又豈會不知?




陸安荀的案子經他之手了結,如今陸安荀喊冤,那必與他脫不了干係。若前頭的事再扯出來,輕則丟官,重則入獄。




龔吉安急得火燒眉毛,思忖了會,說:“為今之計,便是請侯爺去國公府走一趟。”




蕭毅沉吟:“好,我這就去跟父親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