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33.Chapter 33





“誰告訴你這是大哥的車?”費聞梵懶耷耷地回了句。




費雯曼面露惑色。




“沒看見大哥是從副駕駛起下來的。”費聞梵說,“這明顯是咱準大嫂的車。”




聽完這話,費雲琅的表情忽然有點哭笑不得。他驚訝道:“咱準大嫂不是文藝工作者嗎?現在的大明星這麼低調?”




“大明星?”費聞梵看他一眼,說:“你沒去了解過殷酥酥嗎?”




七少爺十分呆萌地說:“沒有啊,怎麼了?”




費聞梵道:“咱們的準大嫂是文藝工作者不假,但可不算是大明星。出道5年只演過幾部網劇和網大,她在京城有自己的房子。估計大部分收入都供樓去了。”




“哈?”費雯曼皺眉,少女的同情心氾濫起來一發不可收拾,“我們的準大嫂好勵志哦。”




“行了,別悲天憫人了,都成你大嫂了還可憐什麼,不知道多厲害呢。”費聞梵抬手,一邊一個勾過小弟和小妹,說:“二哥三姐都在國外回不來,老五今天又有四臺手術,兄弟姐妹裡就剩咱仨給大哥撐門面了。都把精神打起來,走,下樓會會這個嫂子去。”




庭院這頭,殷酥酥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三個臭皮匠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




CLA停穩後,費疑舟率先下車,繼而便繞行至駕駛室一側,開車門,紳士淺笑,伸出右手,親自來牽引她下車。




殷酥酥愣怔一瞬,很快又回過神。褪去外套,露出裡頭的修身暗紋旗袍,朝費疑舟柔婉一展顏,將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一對璧人相攜出現。




就在這時,一名穿中山裝的老者緩步行至二人身前,笑著說:“大少爺,殷小姐,老先生從下午開始就唸叨起二位了,快跟我進來吧。”




費疑舟微頷首,帶著殷酥酥跟在老者身後前行。




殷酥酥畢竟是演員,儘管心中已經緊張到快要嘔吐,她面上看起來依然從容典雅,自信大方。




只有完全汗溼的掌心,洩露了內心世界的倉皇。




“別緊張。” 突地,耳畔傳來很輕的三個字音。




殷酥酥眸光微跳,下意識抬起頭。




費疑舟平靜地目視著前方,下頜線條鬆弛溫雅,淡淡地說,“上次太平山的周氏家宴,爺爺對你很滿意,已經提前跟我父母打過招呼了。”




殷酥酥這會兒熱血翻湧心跳得飛快,聽他說完,便想開個玩笑來活躍氣氛轉移自己的情緒。於是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蹦出一句:“爺爺跟他們打招呼說什麼,該不會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不許開個支票扔我面前,讓我離開你吧?”




她想起以前看過的狗血電視劇。




豪門闊太看不上出身低微的女主角,開出一張鉅額支票要女主離開男主。




女主再非常有骨氣地把鈔票一撕,沉聲來一句“我才不要你的錢,我愛的是他這個人”。




殷酥酥被自己腦子裡的各種想象逗得想笑,忍住了,接著又說:“不過這個年代誰還給支票啊?直接銀行大額轉賬多方便。”




費疑舟聽得彎唇,側目懶漫瞧她一眼,說:“那你是希望收到支票,還是收到轉賬?”




殷酥酥被生生一哽,隨後便滿臉正氣,用最嚴肅的語氣很有原則地說:“放心,我收了你的好處,當然就只會給你辦事。你父母就算真的拿錢砸我,我也會死皮賴臉,說一定要跟我家凝凝子在一起。”




費疑舟見這姑娘一副忠肝義膽日月可鑑的模樣,就差效仿岳飛往背上刻個“精忠報國”,嘴角不禁微牽起一道弧度,懶洋洋地說道:“殷酥酥小姐富貴不移威武不屈,此等大義,真令我感動。”




殷酥酥被誇得心虛,乾笑:“應該的,應該的。”




費疑舟:“不過話說回來。我父母今天不管是給你支票還是轉賬,你都必須收下。”




殷酥酥聞言,茫然了,木木地問:“要我收下分手費。什麼意思?你不跟我結婚了嗎?”




費疑舟心情晴朗得很,彎唇一笑,從善如流替她解答了疑問:“爺爺特地提醒我父母。別忘了給你準備見面禮。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給你的見面禮應該是紅包。”




*




管家在前引路,殷酥酥挽著費疑舟的胳膊,一路上忍不住用餘光左右四顧。




腦中莫名便聯想起《紅樓夢》中的一段話: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請來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1




紅樓夢有四大家族,如今一進費氏祖宅,才知道何為現實版的中式望族名門。




殷酥酥以前去恭王府觀光,聽講解員說和珅臥室有八根金絲楠木柱,價值二十餘億,而費氏祖宅的主廳,古色古香雕樑畫棟,竟也是同樣的金絲柱。




饒是做了再多心理準備,殷酥酥此刻還是被主廳的堂皇之勢給鎮住了。




中式沙發上,正中位置坐著的是費爺爺費豫真老先生,費爺爺的左手邊坐著的,則是不久前和殷酥酥有過一面之緣的尾戒行者費善清。




兩位長者都是滿臉隨和的模樣,溫和看著走來的一對年輕人。




就在殷酥酥拿眼風悄悄地亂轉,試圖尋找費疑舟母親的身影時,一道清理典雅的女聲自身後傳來。




那個聲音溫柔含笑,說道:“你阮姨本來約我今天打麻將,我說我家阿凝要給我帶兒媳婦回來,她驚喜得很,電話裡跟我聊了老半天。問這問那,我才給打發完。”




殷酥酥聞聲,回過頭。




只見一位著素錦長裙、披深色蜀繡披肩的貴婦人噙著笑,朝他們款款走來。雍容華貴,儀態萬方。




費疑舟眼底柔和幾分,彎起唇笑:“媽。”




費母申採麗含笑點了點頭。目光微轉,看向費疑舟身旁的年輕姑娘,靜靜端詳起來。




殷酥酥更加緊張了。見費母打量自己,趕緊面露微笑乖乖地打招呼:“伯母您好。”




申採麗面上仍帶著笑,眼神裡卻多出一絲意味不明的深意,朝殷酥酥點頭作為回應,坐到了費善清身旁。




緊接著,費疑舟便執了殷酥酥的手,將她牽至幾位長輩跟前。




這一瞬間,殷酥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完全是條件反射的動作,反手握住那只有力的大手。




與他十指緊扣。




繼而,便聽端立於她身畔的先生微啟薄唇,平靜溫淡而又無比鄭重其事地介紹道:“爺爺,爸,媽,這就是殷酥酥。我對她摯愛多年,視她為此生唯一,無論前程,定要相配。”




“……”殷酥酥心口驀地一陣發顫。




或許是自作多情,殷酥酥無端有種猜測,只覺費疑舟這番話,既是說給三位長者聽,也是說給她聽。




幾分鐘前,她坐在奔馳CLA裡,洋洋灑灑長篇大論,說“地位懸殊,無法勉強相配”。




而這個男人,偏偏卻當著諸位長輩和她的面,直言與她“無論前程,定要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