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第 20 章 Chapter 20





像出洛水而來的神女。




又引人無限遐想。




費疑舟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可控地注視,眸色漸漸深了幾分。




殷酥酥完全沒有察覺到男人的異常。




她像只落湯雞,窘迫地背轉身,一把伸手拽過旁邊的大浴巾,三下五除二便將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費疑舟很清楚,自己應該移開眼,不再看她。可腦子裡有貪婪的念頭在叫囂,理智的弦被強力拉扯,這考驗嚴峻到無以復加。




煙癮來得十分突然。




事實上,費疑舟神經冷感,從未依戀過尼古丁。可這一秒,這一分鐘,他想摒除一切,成為癮唸的囚徒。




殷酥酥用浴巾簡單擦了擦頭髮,接著便準備回臥室換衣服。轉身,看見費疑舟還在原地。




她被嚇了一跳,儘量自然地說:“麻煩讓我一下,我要換身乾淨衣服。”




費疑舟閉了閉眼,沒說話,側身將路讓開。




殷酥酥從始至終根本不敢看他,咬咬唇,快步衝回臥室。




輕輕一聲“砰”,房門關嚴。




費疑舟隨手關了燈,背靠牆,從衣兜裡摸出糖盒,取出一顆抑制煙癮的糖,放進嘴裡,品味唇齒間苦澀微甘的剋制。




終究自嘲地彎起唇。




到底是該慶幸還是惋惜?那些可怕的,邪惡的,銷魂蝕骨的肖想,全都落了空,這場博弈,由他的理智再次取得勝利。




只是,忍字頭上一把刃,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剛才那些畫面其實很唯美,像名導文藝片裡會出現的鏡頭。莽撞擰錯開關的女孩,嘩啦啦衝下的水流,和她驚慌失措的眸,窘迫難堪的紅色的頰。




他想,自己本不應該有過多聯想。




可是,那些沾了水的蠶絲布料是如此幸運,能在她的慌亂無措中,與她親密至極地擁吻……




一顆糖沒化完的光景,緊閉的臥室門再次開啟。




費疑舟掀眸望去。




天生麗質的美人,從不依賴衣裝粉飾。她身上溼掉的蠶絲睡衣,已經被另一套家居服取代,同樣的淺色系,同樣的雅緻,同樣的大方且保守。




殷酥酥本來低著腦袋,徑直往客廳走著,經過洗手間時,餘光掃見什麼,訝異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費疑舟回答:“吃糖。”




殷酥酥:“……”




放著明亮的客廳不待,柔軟舒適的沙發不坐,在烏漆嘛黑的洗手間裡吃糖?




什麼奇怪的嗜好。




殷酥酥被噎得幾秒無言,好片刻才回過神來。




剛才淋浴噴頭灑了涼水下來,沾溼了她全身,自然也包括她受了傷的膝蓋。殷酥酥怕傷口沾水過後發炎,又擔心自己在臥室內擦藥消毒,耽誤太長時間,怠慢了費家大公子,兩相權衡,便將碘伏和創傷膏拿了出來。




殷酥酥面朝費疑舟,說了句:“您去客廳坐吧。”




費疑舟點了下頭。




待兩人重新回到明亮的客廳,殷酥酥便將手上的藥物放在茶几上,坐下來,邊小心翼翼挽起褲腳,邊禮貌地說:“我傷口沾水了,您應該不介意我消個毒吧?”




心想:反正傷只是在腿上,不是見不得人的部位,在他面前上個藥也沒什麼問題。




而且,他之前也提出過想看她傷口。




費疑舟聽她說完,沒說話,目光下意識落向她的腿。




姑娘坐在沙發上,一隻長腿彎曲抬高,褲腿撩起來,露出的小腿肚纖細而勻稱,膚色雪白雪白。膝蓋上方一塊擦破樣的傷痕已經結了層痂,淡淡的血色色,像撕裂雪地的硃砂。




他眉心微擰起一個結。




殷酥酥沒有注意到費疑舟細微的表情變化。她自顧自擰開碘伏瓶蓋,拿棉籤蘸取。正要往上塗抹,一隻手卻兀然進入她的視線。




殷酥酥怔然,眼簾掀高。




從來金尊玉貴的人,不知何時竟屈了只膝、半蹲下來,定定注視著她腿上的傷口。並且一句話沒說,徑自從她手裡接過了棉籤。




棉花浸透碘伏,冰涼的柔軟觸上傷口。惹得殷酥酥驀地一顫。




費疑舟動作驟頓,抬眸望她,眉心擰得更緊:“弄痛你了?”




咫尺距離,四目相對。




殷酥酥看見他淺溪般的眼瞳流露出擔憂。




“不是,棉籤有點冰而已。”毫無徵兆的,殷酥酥臉紅得彷彿染了胭脂。她被他的舉動搞得又懵又驚,內心慌促之間,嗓音也無意識地輕幾分:“我自己來……”




費疑舟垂了眸繼續手上動作,淡淡地說:“我有弟弟是醫生。”




殷酥酥茫然:“?所以?”




費疑舟從善如流:“上藥這種事,我比你專業。”




“……”還能這麼比?您老人家真是邏輯鬼才哈。




殷酥酥簡直是被這位太子爺秀傻了。她目瞪口呆,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任由他替自己上完了藥。




沾了碘伏的棉籤,被扔進垃圾桶。




費疑舟單手拿著碘伏和藥膏,直起身來,問她:“這兩種藥你通常放在哪裡?”




殷酥酥哪裡還敢勞他大駕,整理好褲子的下一秒,她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完全顧不上腿還隱隱作疼,飛快搶過藥膏乾巴巴一笑:“給我吧給我吧。”隨手把東西丟旁邊。




丟完以後,殷酥酥意識到兩人再這麼單獨相處下去,著實有些不妥,便清了清嗓子,含笑望向費疑舟,無比溫柔體貼地說:“費先生,我看雨已經差不多停了。送你的蜂蜜就放在玄關的櫃子上。你看,你是想再坐會兒,還是我現在送你下樓?”




這話其實等同於變相的逐客令。




費疑舟深邃漂亮的眼直勾勾盯著殷酥酥,神色不明。




倏地,他開口跟她說話,語氣冷靜平緩,卻答非所問:“殷小姐還記不記得,你與我的三件事之約。”




殷酥酥愣了下,毫無戒心地點頭:“記得。之前我們約定好,我要答應你三件事。目前我還欠你一件事沒有做。”




費疑舟:“第三件事,我已經想好了。”




“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要請你,跟我結婚。”




……




……




殷酥酥腦門上登時升起幾個碩大的問號,驚得眼珠子溜圓溜圓——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