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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問:“紅兄,他怎麼樣?”




一點紅冷冷地掃了楚留香一眼,似乎很不情願開口,又似乎閃過了一絲轉瞬即逝的譏誚之意,片刻之後,他冷淡地道:“她懷孕了。”




無花:“…………”




無花:“嘔…………”




楚留香茫然地“啊?”了一聲。




酒樓二層的其他人……酒樓二層沒有其他人了,早在無花狀態不正常、一前一後兩個江湖人自窗口凌空飛進來的時候,二樓的人見識不對,早就跑乾淨了。




只有一樓坐著幾個丐幫弟子,本來正在喝水,聽見這句十分淡定的話之後瞬間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一片雞飛狗跳之間,唯有說出驚世駭俗之語的一點紅本人還板著一張死人臉,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好笑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鼻子。




他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這麼做,平時他大概只是隨便摸一摸,今天卻摸了又摸,似乎想把他的鼻子摸禿嚕皮。




半晌,他才問:“不是中毒?”




殺手沒什麼情緒地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




楚留香瞬間就知道對方誤會什麼了。




無花此人,生得唇紅齒白、皎若好女,再加上方才一點紅估計是真的診出了滑脈、無花又幹嘔的厲害,這反應的確像極了……咳咳,女扮男裝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尼姑扮和尚即便少見,也不是不可能。




況且,江湖上用的毒|藥大多要麼是以殺人為目的、要麼是以折磨為目的,前者見血封喉,服之即死,如天一神水,後者則多是作用於江湖人的內力,以內力紊亂而創造極致的痛苦,令人生不如死。




這種簡單的道理,楚留香自然也懂。




從來沒聽說過什麼毒|藥的效果是讓男人身上模擬懷孕……




但,不是毒|藥,又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邪門的東西,又到底是什麼人在害無花呢?




楚留香眉頭緊鎖,下意識地摸著鼻子,似是陷入了沉思。




忽然,楚留香沉聲道:“苗疆之地的蠱蟲?”




——是了,既然不是毒,那或許是蠱蟲呢?




苗疆山川縱橫,遠離中原,拜蚩尤為祖,以九蟲入藥,五毒遍地走。苗疆出來的高手,武功路子與中原人迥然不同,更有苗疆蠱蟲,詭異至極,令人聞風喪膽。




曾有苗女愛上中原公子,便在對方所喝的水中下入情蠱,那中原公子不願屈從,打馬狂奔三日遠離苗地,最後卻不明不白的五臟俱裂、死狀悽慘。




後來,人們才弄明白,原來情蠱分雌雄二蠱,下蠱之人自己喝下雄蠱,令旁人喝下雌蠱,雌蠱若距離雄蠱太遠,就會躁動不安,幾天之內若沒接近雄蠱,就是破體而出,令中蠱人悽慘死去。




中原哪有這等邪術呢?




所以說,既然苗疆蠱毒能分出雌雄蠱,能把一個人捆在另一個人身邊,那能模擬出令男人懷孕的脈象與反應,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楚留香的猜測,宛如一道驚雷在無花渾渾噩噩的大腦之中炸響,他驀地回想起了方才自窗口往下看,街對角客棧裡坐的那個美人——五股大辮子、手腕上的寬銀鐲、腰間的花帶紋樣與中原迥然不同……




無花的胸口忽然因為憤怒而劇烈地起伏起來,咬牙道:“是她!是她做的!”




說著,他抬目自窗口望去,然而對面的悅來客棧窗口處空空蕩蕩,只餘桌椅板凳,哪裡還有人在?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看來你心中已有眉目?”




無花咬牙道:“我同她不過方才有過一面之緣,還是隔著街——”




楚留香道:“既然如此,想必那姑娘還未走遠。”




無花苦笑道:“不錯,事不宜遲,我得快快追上她,問一問她無冤無仇、何故對我下手?”




話說得又無奈、又剋制,只叫人覺得不愧是得道高僧,被害的這麼慘,也無甚要追究的意思,不過他心裡卻早就恨不得把這人抓來碎屍萬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