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老太太去世的消息令人猝不及防。




等他們三人趕去病房時,老太太已經安詳地躺在病床上,小叔和小姑也都面露悲傷地站在一旁。




程坤山最後才趕到。




這幾天鬧出這麼大的事,陳年舊事全被翻出來,程坤山面臨著妻離子散的風險,心情自然不好。




於是沉默寡言了這麼多年的男人跟母親橫眉冷對,爆發了幾十年來最大的一場爭吵。




程坤山像是補上了從未有過的叛逆期,在爭吵過後便奪門而出。




老太太之後便發了癔症,從國外請來頂尖的醫療團隊,也還是回天乏術。




這些事情都是程子京後來跟程星八卦的。




程星因為徐昭昭的事兒,跟老太太不對盤很久,就連她發癔症這事兒大家也沒通知她,因為不想道德綁架她來探望老太太。




但昨天老太太硬是撐著要把所有人喊到大會議室裡,固執地對程星再進行一次審判。




結果在傅玲那兒吃了癟。




昏迷之後情況就愈發差,夜裡高燒四十度不退,一邊發燒還一邊說夢話。




到了今早高燒勉強退了,但仍舊沒醒。




半小時前突然清醒著給女兒程秀麗打了電話,喊她到醫院來。




拉著程秀麗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還聊起自己昏迷中做過的夢,程秀麗好聲好氣地安慰著她,還以為她是沒有大礙了。




沒想到隔了會兒,病情陡然直下,老太太身體一僵徑直倒在床上。




而她主動打電話給程秀麗是迴光返照。




最終所有精氣神耗盡,直接斷了呼吸。




醫生搶救了很久沒能救回來,宣告了她的死亡。




病房內氣氛肅穆,沒誰主動說話把事兒攬在自己身上。




程坤山這麼多年來,上靠母親,中靠妻子,下靠兒子,遭遇打擊之後下意識便看程子墨的反應。




程子墨深呼吸了一口氣,頗為冷情地說:“我去聯繫祖母的律師,確定她的遺囑,然後和子京商量辦葬禮的事情。”




就在他準備離開病房的時候,小叔突然開口道:“你們祖母都去世了,就這麼著急分財產嗎?”




程子墨腳步微頓,兩道濃黑的眉毛擰起,但忍著沒發作:“那依照小叔的意思是?”




“死者為尊。”小叔說:“當然先顧著祖母。要不是因為你們這一家,你祖母怎麼會去世?都是被你們給氣的。”




“二哥……”小姑拉了小叔一把,但還是沒拉住。




程坤乾都已經氣紅了眼:“現在她屍骨未寒,你們一個兩個如此冷血,連滴眼淚都不掉,是不是早盼著她死了?”




“小叔,話不能這麼說。”程子京站出來打圓場:“對於祖母的死我們也很痛心。但祖母屍體尚未處置,你就在病房裡信口開河,也不太妥當吧。”




“放屁!”程坤乾捏緊拳頭:“這些年母親多偏你們,大家都看在眼裡。結果呢?你們




一個個都是殺死母親的元兇。就你們這樣的(),也好意思繼承程氏集團?!當初程氏集團是母親一手救回來的(),你們不配繼承她的遺產!”




“老二,你閉嘴!”一直埋在老太太病床上無聲痛哭的程坤山厲聲喝道:“母親何曾虧待過你?現在她就躺在這裡,你還欺負小輩,當我也死了不成?”




“要不是你們這一家,母親也不會躺在這。”程坤乾挺直了腰桿:“這些年來我從沒跟你爭過什麼,但現在要是把母親的遺產都留給你們,我斷然不服。”




“那就還是找律師來看祖母的遺囑。”程子墨說:“如果祖母將股份留給了二叔,再加上二叔現在手中的股份,稍微運作一下,說不準在下一次的董事會上還真有可能爭一爭這麼總裁的位置。”




“你以為我是為了總裁這個位置嗎?”程坤乾說:“你不配坐那個位置!”




“哐當——”




程坤山揮起拳頭直接揍了程坤乾一拳,順帶將一旁的椅子弄倒,發出很刺耳的聲音。




程坤乾先沒反應過來,隨即也還手揍了程坤山一拳,兄弟二人在病房裡廝打起來。




程子墨和程子京兄弟兩人立刻上前拉架。




病房內陷入一場混戰。




程星從始至終都沉默地站在門口,就跟透明人一樣站著,目光定定地望著病床上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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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對老太太的死亡不觸動是假的。




程星沒想過老太太會以這樣的方式下線,因為在原書中完全沒有交代過老太太的背景。




徐昭昭是惡毒反派,但原書中老太太就沒出現過幾次,一直都在國外,就連姜瓷宜黑化以後聯手沈晴雪搞死程家,老太太也在國外十分安好。




可如今她卻意外而亡。




命運的齒輪在此刻發生了巨大的偏移。




也就意味著,程星之後可能會遇到更多始料未及的事情。




徐昭昭的死是必然,那老太太呢?偶然?




還是因為徐昭昭這件事引發的連鎖反應,就像她被衍生出來的身世?




病房裡亂作一鍋粥,程星無意摻攪其中,站在一旁想不明白,乾脆離開了病房。




等再回到關琳敏病房時,姜瓷宜和傅玲都陪在一旁。




傅玲見她回來,語氣淡淡地:“去看過你祖母了?”




“嗯,那邊兒吵起來了。”程星也沒瞞著,把剛才病房裡發生的爭執言簡意賅地說了下。




傅玲嘖了聲:“也不知道老太太立了什麼遺囑,估計也不會讓你們這一房太痛快。”




“隨她吧。”關琳敏說:“這些年她沒少橫行霸道,對我們這一房好,但也導致程坤山和他弟弟關係割裂,而且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我們這一房被她折騰得多慘。”




想起徐昭昭的事兒,關琳敏還覺得心裡堵得慌。




傅玲立刻勸她:“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兒,她現在人也沒了,往後你們日子好過很多。”




“不過她沒的也太突然




()了。”關琳敏又感慨道。




傅玲把剝好的橙子一分為二,一半給了關琳敏,一半遞給程星,“想開點,到了我們這個年紀,說不準晚上睡一覺,第二天就醒不來了。她這純屬是自己作的,在國外那麼好的安生日子不過,非要回來折騰。”




程星聽不得這種傷感的話題,尤其這病房裡還有一個十足的悲觀主義者,立刻把話題拽回來:“阿婆,您怎麼只給我剝橙子不給阿瓷?怎麼?有鐲子的人吃不得橙子?”




傅玲瞪她一眼:“就記著你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