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第 20 章 第二十時間

 周晉為甚至都沒有時間消化這個荒謬的事實,就要去履行為人父的義務和職責。

 電話掛斷後,他在原地至少又站了十分鐘。然後才揉著眉頭去拿沙發上的外套,與此同時,他打了一通電話。

 平江派出所內,那個男人疼得齜牙咧嘴,非得嚷著讓警察帶他去做傷情鑑定:“沒個萬兒八千這事你別他媽想這麼算了。”

 周宴禮冷笑,窮逼還活該窮一輩子,挨頓打訛人都不知道多要點,要個萬兒八千,他打發叫花子都不止這個數。

 “你先動手我還得賠你錢?看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你要真這麼算,我能讓你賠的傾家蕩產信不信?”

 他臉上赫然一道紅痕,一看就是被人拿拳頭揍的。

 雖然對周宴禮來說,對方揍人的力道綿軟無力。可再綿軟無力,那也是他憤怒之下拼盡全力的一拳。不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警察拿著手裡的檔案敲了敲桌子:“行了,都安靜點。”

 他又詢問周宴禮:“你這個人檔案電腦裡也查不到啊,怎麼回事?”

 當然查不到,這個時候他都還沒出生,能查到就有鬼了。

 警察得知他是未成年的時候,讓他聯繫家人過來,他第一反應就是周晉為。這事兒不能讓江會會知道,就她那個膽子,估計得半個月都嚇得睡不著了。

 想著反正通知了周晉為,那些個人檔案啊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就等著他來處理就行。

 警察聽了他的話,也只能先這麼著了。

 他又看了眼那個被揍到鼻青臉腫的男人,正色提醒他:“這裡是派出所,給我安靜點!”

 看男人身上的紋身和他說話那個吊兒郎當的態度就知道,他是這裡的常客了。這個年代的平江治安相對來說還很差,屬於黑白混著的那種。街上走一圈,他這樣的不下數百個。

 警察更是經常提醒居民,到了夜間千萬不要單獨出行,尤其是年輕女性。

 一個高中生,居然能把道上混的揍成這樣,倒還挺讓人刮目相看的。

 晚上很冷,裡面的空調又壞了,吹半天也感受不到什麼熱風。周宴禮出來的時候身上也沒添一件外套。

 這會冷到有些難受。他更火大了,不爽地看了旁邊男人一眼。

 對方嘴裡罵罵咧咧,說這事兒不能算,問周宴禮哪所學校的。說的怪有氣勢。

 結果被周宴禮一個眼神就嚇得大氣不敢出一下。他還沒忘記自己剛才被他摁在地上揍的場景,毫無還手之力。也就是看現在是在警局,知道他不會在這裡動手,所以才敢和他叫板兩聲。

 周晉為是在一個小時之後到的,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男人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眉目斯文儒雅,看到警察便過去,同對方行握手禮。

 警察好奇詢問:“周宴禮的父親?”

 男人推了推眼鏡,簡短地做了個自我介紹:“我是周宴禮的律師,

 我負責他這樁案子的全部過程,有什麼話可以和我交涉。()”

 周晉為走進來,目光在周宴禮身上停留數秒。

 冷嘲熱諷:你倒是從不歇著。?[(()”

 有求於對方,周宴禮哪怕有火都只能忍著。

 他不服氣道:“他先動的手,我是正當防衛。”

 雖然他爸嚴厲,可他爸也護短。周宴禮犯了錯他爸從不心軟手軟,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但如果錯不在他,並且是對方先挑釁,他爸也會成倍地替他還回去。

 現在倒好,不問清楚就對著他一通嘲諷。

 周宴禮心裡越想越憋屈,這股火急於找個地方發洩,恨不得把旁邊那個男人再揍一頓。

 偏偏那人還在一直叫囂,尤其是看到周宴禮叫了律師過來:“你叫律師有個屁用,老子讓你在平江待不下去你信不信?說吧,你他媽哪個學校的。”

 周宴禮正好火沒處發:“平江一中,我倒要看看你個孫子能怎麼讓我在平江混不下去!”

 周晉為眉頭微皺,將他的手按下:“行了。”

 他看了眼他臉上的紅腫,剛才聽他說是對方先動的手:“監控拍到了嗎?”

 這種時候也只有周晉為和江會會能攔得住他了。

 周宴禮重新坐下:“拍到了。”

 “嗯。”

 周晉為沒有再說什麼。視線放在那個男人身上,看年齡應該也有二三十了,長得滿臉橫肉。

 那人自然也感受到了周晉為的視線,一開始還想狠回去,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被看的發怵,後背一陣陣發涼。

 直覺告訴他,現在這個人比揍他的人還要危險一百倍。

 律師交涉完出來,最後事情就先告這麼一個段落,之後怎麼處理還得調取監控之後再決定。

 雙方都留了號碼等待隨時傳喚。

 警察看了眼律師,又看了眼周晉為,然後問周宴禮:“不是讓你叫家長來嗎?”

 周宴禮聽說可以離開,早就不想在這破地方待了。連個空調都特麼是壞的,也不知道這種地方的辦公條件怎麼就這麼艱辛。

 好歹也是為人民服務,就不能出錢修一修?

 他懶洋洋地站起身,下巴朝周晉為那兒抬了抬:“這不是來了嗎,我爹。”

 周晉為:“......”

 警察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愛開玩笑。

 走出派出所,周宴禮才深刻意識到有總比沒有好。雖然裡面那空調吹的熱風約等於無,那好歹也還是有一些的。

 外面的冷才是真的能把人凍死的冷。

 他站那哆嗦,哆嗦到一半又想到周晉為還在。

 他挺直腰背,強裝鎮定。不肯在他面前落下風。

 後者面無表情,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扔給他:“死要面子。”

 周宴禮這下也沒和他客氣,火速將他的外套穿上了。兩人身形相似,穿他的衣服正合身。

 想起二十

 () 年後,不論是身高還是氣場,周宴禮這個高中生在他爸面前連頭都沒辦法抬一下。

 那種壓迫雖然是無形的,可又無處不在。

 但現在不同,現在他們同齡。想到這裡,周宴禮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車停在外面,這附近在修路,沒辦法開進來。

 平江的路很多都是爛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反覆縫縫補補。

 兩人朝路口走去。

 這個點街上沒什麼人,連道路兩旁的店鋪都早早關門,只是偶爾路過一家理髮店,能看見旁邊的霓虹燈牌還是亮著的。這也算是為數不多的照明工具了。

 安靜持續了一會兒,周宴禮說:“這事兒你別和江會會說,她會擔心的。”

 “嗯。”對方的回應冷淡異常,毫無波瀾起伏。

 周宴禮不爽地皺了下眉:“你就是這個反應?”

 周晉為停下腳步,反問他:“我該有什麼反應?”

 他哪知道他應該有什麼反應,自己的兒子半夜碰到這種事進了派出所他難道不應該問一問,關心一下?

 結果這人倒好,和沒事人一樣。

 周宴禮“呵”了一聲:“隨你**便。”

 周晉為這下有了反應,他眉頭皺著:“說話別這麼低俗。”

 他吊兒郎當,故意和他對著來:“我這人本來就低俗,誰讓我親爹都不管我。”

 周晉為:“......”

 整條街開門的只有吃宵夜的地方。

 在這條清冷無人的街道上,姑且算得上熱鬧。廚房是半開放的,可以清楚的看見後廚,還算乾淨,最起碼廚師的帽子和口罩都戴的齊全。

 大廳三三兩兩坐了幾桌人。

 周晉為走進去,周宴禮停頓一下,也跟著進去:“你餓了?”

 周晉為沒有拆穿他,這一路上週宴禮肚子響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