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46 章 第46回





趙昱再好,不知道珍惜她的女兒,又有什麼用?




都說趙昱多智近妖,她看倒也未必,看不到她這如花似玉的女兒和高門大戶的家境,反而將沒規矩家族沒落的李蘅當成了寶,簡直可笑。




“見過侯爺。”林嫿低下頭,朝趙昱行禮,一滴淚落在了地上。




趙昱掃了林嫿三人一眼,淡淡道:“侯夫人也在,三位何故有意忽略?”




他心中酸楚。




原來,所有人的眼中都沒有李蘅,三年多,李蘅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這是他的失職。




他常年在邊關。




在家那半年,也未曾帶她一同赴過宴,即便偶爾同席,也是各坐各的,他沒有照顧過她。




因為他不在意李蘅,所以別人也輕視李蘅。




李蘅聞言,有些意外地側眸看趙昱。




說起來,她這個侯夫人只怕是滿上京城最不受人敬重的侯夫人了。




那時候,趙昱不在意她,韓氏和趙月茜、黃素芬幾人嫌棄她,她背後又沒有強大的孃家撐腰,誰能瞧得起她?




見面和她行禮的人,還真沒幾個。




子舒可以算一個吧,每次看到她都恭敬的行禮,“侯夫人長”、“侯夫人短”的。除了子舒之外,就是劉雅箐府上的那些下人了。




其他的,似乎就沒有了。




趙昱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來了?




姚氏聽聞趙昱所言,也是愣了一下,和身旁的林撫成面面相覷。




林嫿更是抑制不住眼淚滾滾而下。趙昱現在就這麼在意李蘅嗎?之前,沒有人對李蘅行禮,也沒見趙昱提過。




看著這樣疼愛李蘅的趙昱,她更是心如刀割,趙昱原本該是她的夫君啊,這樣的寵愛,原本也該是屬於她的。




都怪爹和娘!當初非看不上武安侯府,說她嫁過來會吃苦頭。




哪裡會有苦吃!看看趙昱多疼愛李蘅!而且趙昱還戰功赫赫,凱旋歸京之後,更是坐上了吏部尚書的位置,還是大夏曆來最年輕的尚書!




也怪李蘅,那時候為什麼要同意替她嫁給趙昱?李蘅分明就是看出了趙昱能出人頭地。




她根本就不




需要李蘅幫她這個忙!她咬著牙,幾乎將手裡的袖子撕爛了。




“下回若是不同侯夫人見禮,也不必同我見禮。”趙昱面無表情的說了一聲,牽著李蘅欲進門去。




“李蘅,等一下。”林撫成忍不住出言。




趙昱和李蘅齊齊轉頭看他。




李蘅是疑惑,林撫成叫她做什麼?




趙昱則是慍怒,轉過身面對著林撫成,狹長烏濃的眸子隱有幾分怒意:“林參軍是不曾聽見我方才所言?”




他眸色冷厲鋒銳,宛如刀鋒般直指人心。




林撫成從未見過他如此凜冽的神色,心中一跳,忙低下頭:“侯爺恕罪,下官只是有樁事情要問李……要詢問侯夫人,因為從小熟悉,這才喊了侯夫人的名字,還請侯爺恕罪。”




他說著抬手作揖,算作是賠罪了。




姚氏不敢置信的看著趙昱,趙昱竟為了李蘅,這樣和她兒子說話?




一旁的林嫿看著這情景,臉色煞白,捂著心口只覺得窒息,她覺得自己要昏厥過去了。




趙昱他竟然這樣護著李蘅!趙昱該護著的人明明是她啊,李蘅搶了她的一切!




她站不住了,腿軟地蹲下身去,幾乎忍不住要嚎啕大哭。




姚氏連忙也蹲了下去,查看她的情形。




“你不敬的不是我,不必向我賠罪。”趙昱語氣清冷,眸底的慍怒隱了下去,烏濃的眸子恢復了一貫的淡漠。




“是,請侯夫人恕罪。”林撫成點頭稱是,當即便給李蘅賠了罪。




他到底是在外面行走的人,有些見識在身上。趙昱是肯定不能得罪的,心裡哪怕有再多的怨言,也不能表現在臉上。




“你要問我什麼?”李蘅望著他,徑直詢問。




至於林撫成的賠罪,她只當是沒聽見,林撫成喊她什麼,她不太在意,賠罪什麼的隨意好了。




林撫成抬起頭來,客氣地道:“我想問問候夫人,您酒坊裡那個沈肆去了何處?”




他後來帶人去李蘅酒坊裡找沈肆,沈肆卻已然逃跑了。




這大半個月,他不是沒登門找過李蘅。




奈何李蘅要麼出門在外,要麼就閉門不見,他找不見沈肆,斷鼻骨之仇硬是拖到現在還沒報。




其實,他本是想質問李蘅的,但方才趙昱動了怒,他自然不敢繼續造次。




李蘅特意看了一眼林撫成的鼻子,搖了搖頭:“不知。”




林撫成的鼻子恢復的挺快的,這才多少日子?從表面就不怎麼看得出受傷了。




不過,沈肆跟著沈仁甫回了廣陽王府,這都大半個月了,興國公府居然沒查到嗎?




嘖,林撫成父子能力堪憂啊。




“你與他那樣相熟,你會不知?”林撫成聽她這樣說,不由惱怒,但礙於趙昱在旁,又不敢發作,只能強忍著怒火。




沈肆就是為了李蘅才對他動得手,李蘅敢說她不知道沈肆的去向?




“我只是認得他,他又不是我什麼人,




去哪裡也不必要向我稟報。”李蘅含笑,語調輕輕:“林大少爺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林撫成叫她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李蘅望著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進去吧。”趙昱牽著李蘅往裡走。




李蘅默不作聲地跟著他跨進武安侯府高高的門檻。




她想起她在興國公府時,那時候林撫成時常與她鬥嘴,卻是真的很疼她。每次出遠門回來,都會給她帶各種各樣的東西。




眼下這個對她怒目而視的林撫成,和從前判若兩人。




罷了,就當之前興國公府疼她的那一眾人都死了吧。




“沒事吧?”趙昱察覺出她情緒不對。




“我能有什麼事。”李蘅朝他嫣然一笑。




趙昱頓了頓道:“我送你去小妹院子裡,把子舒留給你,有什麼事你吩咐他就好。”




他今日要招待客人,難免顧及不到李蘅。




“那你用誰?”李蘅足下頓了頓,轉身看他。




“我那邊還有人。”趙昱說著又回頭吩咐:“春妍,你只管寸步不離的跟著夫人,無論何事,都不要離她左右。”




“奴婢知道。”春妍應了。




又進了武安侯府這個火坑,她當然會守好她家姑娘的。









武安侯府大門外,林嫿蹲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腿軟的站不起身來。




“嗚嗚……娘,我要回家……”




她不能再看到趙昱對李蘅好了,李蘅鳩佔鵲巢,這太讓她窒息了,她真的會昏厥過去的。




“大郎,我們回家去吧。”姚氏也正有此意。




她看林嫿哭成這樣,心疼又焦急。再加上趙昱的態度,讓她很生氣。




他們是來做客的,卻叫趙昱攔在門口教訓,哪有人家這樣待客的?




“不能回去。”林撫成皺著眉頭回道:“娘,朝堂上的人相處,哪有那麼簡單?妹妹不懂事,您也不懂事嗎?”




趙昱身居高位,深得陛下信任,所以趙昱即使再給他臉色看,他也不能得罪趙昱。




再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比趙昱惡劣的人,他見的多了。如果每一個他都生氣不理,那他就不必當拆了。跟那些人比起來,趙昱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姚氏叫他說的啞口無言,作為一個大家夫人,她當然知道孰輕孰重了。




“你們不回去,我自己回去!”林嫿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就往馬車處走。




她都這樣傷心了,林撫成卻還只顧著和別人相處。還有娘,林撫成不過三言兩語,娘就讓步了,絲毫不考慮他的感受。這分明就是偏心!




“嫿嫿……”姚氏見狀就要追上去,又回頭朝著林撫成道:“大郎,我先陪你妹妹回去,你去同武安侯說一聲,就說你妹妹身子不適,我們先回去了。”




林撫成站在原地,眸色變換,陰晴不定。




林嫿到底不是他們興國




公府養大的,十分的小家子氣,動不動就哭著要死要活的。




外頭都說,他父親是陛下的舅父,深得陛下恩寵。




其實,他們父子都知道,興國公府只是表面風光,陛下性子陰鷙,喜怒無常,根本沒有把所謂的“舅父”放在眼裡。




他原本指望林嫿能夠攀上趙昱,興國公府也就能安穩了。




誰知林嫿這麼沒出息,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將林嫿換回來。




把李蘅養在身邊,他還能近水樓臺先得月。




他想起李蘅任由趙昱牽著手的樣子,眼睛一時都有些紅了。李蘅這個白眼狼,他處處都為她考慮,她卻肆無忌憚地踐踏著他的真心!









“子舒,你在外面候著吧。”




進屋子之前,李蘅回頭笑著吩咐了一句。




子舒點頭應了:“侯夫人有事儘管叫屬下。”




“嗯。”李蘅點點頭,帶著春妍進了屋子。




屋子裡貼著雙喜,裝點著紅綠綢緞,各樣東西上都鋪了紅紙,看著喜氣洋洋的。




外間空無一人,武安侯府族內幾個與趙月茜親近的女眷,都聚在內間,看趙月茜梳妝打扮。




裡間傳出說笑聲。




李蘅走到門口,正要推門進去,裡面正巧有人問了一句。




“不知侯夫人今日回來嗎?”




裡間一下安靜下來。




片刻後,黃素芬的聲音傳了出來,語氣裡帶著笑意:“她是自己撂了和離書走的,怎麼回來?再說了,她做得那些事,哪裡還有臉面回來?”




春妍在李蘅身後跟著,聽得一清二楚,當即便要上前去,推門質問黃素芬。




李蘅抬手攔住了她,示意她噤聲,她倒要聽聽黃素芬在背後是怎麼編排她的?




“不是說沒有和離嗎?只是回孃家小住。”




有人問了一句。




“都是妯娌,一家人其實我不該說。”黃素芬笑笑。




“哎呀,我們也不是外人,誰還能出去說什麼?”




“就是,說說。”




“大家都是關心侯爺。”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勸了幾句。




黃素芬壓低聲音道:“其實我那弟妹,她原本也不是什麼安分的人。你們也知道,她是興國公府長大的,和益陽長公主最要好。




那益陽長公主,面首都不知道養了多少,我那弟妹跟著她能學好嗎?成日流連勾欄瓦肆,聽說還去南風館找小倌兒,成宿成宿的住在那裡不歸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