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44 章 第44回





李蘅到底做了他十六年的妹妹,他不忍心看李蘅一錯再錯,無可挽回。




可李蘅倒好,看到他不僅不打招呼,竟然還跑?




“林大少爺。”李蘅面色璨若春花,唇角勾著一抹譏諷的笑:“覬覦有婦之夫之事是林嫿自己的做的,恬不知恥對我夫君表白的話也是林嫿親口說的,跳御水自盡更是林嫿自己的選擇,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林撫成還真是護妹心切,但將林嫿跳水自盡的事怪到她頭上來,未免太不講道理。




“你明明在殿內,還不阻止她,反而……那樣羞辱她,林嫿選擇那條路,不都是你逼的,你敢說跟你沒有關係?”




林撫成惱怒,對李蘅怒目而視。




李蘅和趙昱在殿內所做的事他說不出口。同時,他也覺得奇怪。




李蘅不要臉也就罷了,畢竟從前,她在興國公府時,就喜歡到處亂玩,不怎麼知道廉恥。




趙昱怎麼會和她一起胡鬧?




他甚至懷疑那些痕跡都是李蘅自己弄出來的。他思量著,眼神不由落在李蘅雪白修長的脖頸上。




幾處紅痕錯落,如玉有朱瑕。




他喉嚨不由緊了緊,心跳了一下,隨後強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




“林大少爺說笑了。”李蘅掩唇笑起來,如畫的眉目嬌美動人:“林姑娘想說什麼,哪裡是我能阻止的呢?何況,我又有什麼必要去阻止她呢?我和武安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我們在殿內做什麼,輪得到你來質問?




林大少爺要實在覺得,林姑娘跳河自盡是我的錯,儘管去京兆府告我去,讓大夏朝的律法來定我的罪吧。”




林撫成真是可笑,還來教訓她?別說林撫成不佔理了




(),就算佔理,也別想在她面前討了便宜。也不想想,從小到大,他哪一次鬥嘴鬥過她了?




她說著放下了簾子,不打算再理會林撫成。




“妹妹。()”林撫成皺起眉頭,苦口婆心:哥哥來勸你,也是為你好。你想想如今梁國公府都破敗成什麼樣子了?李傳甲文不成武不就的,你又和離了,再不謹小慎微一些,以後有的是苦頭吃。




你聽哥哥的,咱們畢竟有十數年的感情在,哥哥不會害你。?()”




他面上露出誠摯之色,望著馬車的那扇窗,拿出曾經那時數年的兄妹情來,想動之以情。




“林大少爺別說笑了,我沒有哥哥,也不需要哥哥。”李蘅在馬車內回他:“你請回吧,我若有什麼過錯,就讓官府的人來同我說。”




她懶得和林撫成多說廢話。林撫成還像從前一樣,自以為是。誰給他的臉?還自稱是她的哥哥。




可笑。




“李蘅,你怎麼還像從前一樣任性?”林撫成策馬追著馬車,有些怒了:“我都是為你好,你現在就該好好的去給嫿嫿賠個罪,再和武安侯劃清界限。我保證你依著我說得做,我不會叫你吃虧的。”




李蘅嗤笑了一聲,沒理會他。林撫成真就不是很聰明,卻又那麼自信。




馬車在酒坊門口停了下來。




李蘅下了馬車,林撫成也握著馬鞭下了馬,大有將李蘅綁去興國公府給林嫿賠罪的氣勢。




“我這裡不歡迎林大少爺,請回吧。”李蘅瞥了林撫成一眼,往酒坊裡去了。




春妍回頭瞪了林撫成一眼,心中氣憤。




這林撫成真不是個東西,當初是他查出姑娘的身世,原本也沒有人怪他,他卻又反過來裝作情深意重的樣子,痛哭流涕說對不起姑娘,以後會照顧姑娘。




這“照顧”她是沒看著,姑娘嫁進武安侯府後,反正是幾年也沒看見林撫成的影子。到這會兒了,林撫成倒來責怪她家姑娘,還想顛倒黑白,讓她家姑娘去給林嫿賠罪?




什麼東西?




呸!




“李蘅,我好好同你說,你聽我的安排,我會照顧好你下半生的。”林撫成追著李蘅的步伐:“倘若惹惱了我……”




李蘅跨進了門檻。




沈肆早察覺出情形不對,上前去攔在了也要跟進門的林撫成面前。




“惹惱了你如何?”




他站在門檻內,擋住了林撫成的去路,琥珀色的眸子陰惻惻地落在林撫成的臉上,面上帶著點點戾氣,似笑非笑地看著林撫成。




林撫成叫沈肆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一跳,他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對危險有一種直覺。




眼前這人的眼神叫他渾身不舒服,好似被什麼毒蛇猛獸盯上了,下一刻就要衝上來給他一口一般。




“沈肆,回來。小石頭去報官吧。”




李蘅回身見沈肆攔住了林撫成,擔心出什麼事,開口吩咐了一句。




“姐姐,你別管。”沈肆扭頭,在看向李蘅的一瞬間變了




()臉色,舒朗地對她露齒一笑,溫柔乖順的樣子。




林撫成看看李蘅,再看看沈肆,心中又嫉妒又憤怒,脫口道:“李蘅,你怎麼這麼不知檢點?”




這才多久?李蘅和趙昱還沒徹底和離呢吧?李蘅這就勾搭上新人了?怎麼這樣不知廉恥!




“說什麼呢?”




沈肆聞言轉過臉來,面色忽然一沉,劈手便是一拳,重重砸在林撫成臉上。




林撫成毫無防備,被他砸得一個仰倒,鼻血噴湧而出。




沈肆面色脹紅,衝上去摁著他,舉起拳頭還要再打。




李蘅是他的心尖尖,誰敢對李蘅有半分不敬,他便要誰的命。




李蘅驚呼了一聲,連忙上前拉著他:“沈肆,住手!”




她做夢也想不到,平時乖巧溫順的沈肆出手竟然這麼狠準,一拳便將林撫成給放倒了。




要知道,林撫成也是從小習武並且上過戰場的人,長得還挺壯實的。




若是平時,叫這兩人比試,她肯定會覺得沈肆比不過林撫成。哪知道沈肆竟然這樣厲害?




沈肆不想傷她,被她拉著便站起身來了,低頭看著林撫成,扯起唇角一笑:“看在姐姐的面上,我今日就先放過你,還不快滾?”




林撫成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口鼻往後退了幾步,口中道:“我記住你了!”




李蘅養的,這是個狠角色,他一個人不是對手。




但今日之辱,他改日定當加倍奉還!




李蘅往前跟了兩步,一時沒有開口。




“姐姐,別皺著眉頭。”沈肆抬手輕撫她的眉心:“我不怕他的。”




雖然,李蘅是在為他擔心,但他不想看到她皺著眉頭。




李蘅往後讓了讓,難減憂慮:“他是興國公嫡子林撫成,你打了他,他定然要回來報復你的。”




林撫成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比起世家譬如沈莫德那樣的紈絝子弟來,林撫成其實算是有出息的。




但到底是天之驕子,林撫成身上還是沾染一些驕奢淫逸的。比如自以為是、頤指氣使、高高在上,再有就是睚眥必報了。




何況,方才還是沈肆先動的手。




“姐姐,我不怕的。”沈肆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著她。




“不行。”李蘅抬手道:“你現在就收拾東西,趕緊離開上京城。小石頭,你去後面收拾,一息也不能耽擱。沈肆,你要走的遠遠的,最好去金陵、蘇州這樣的大地方,人多,興國公府在那邊也沒有勢力,才好躲藏。”




她說著走到櫃檯後,將抽屜裡的銀子都翻了出來,堆在櫃檯上。




她能想到讓沈肆趕緊逃命,林撫成肯定也會想的。說不準等一會兒,林撫成就帶著人去而復返了。




她得儘快讓沈肆離開。




“姐姐。”沈肆注視著她,眸色深深,語調輕鬆:“和你說啦,不會有事的。”




他眼神掠過李蘅脖頸上的紅痕,琥珀色的眸子裡隱隱有了絲絲血色









“你不知道林撫成的厲害。()”李蘅取過包裹,將銀子一股腦包了起來,打了個結:現在來不及回家去拿銀票了,你先帶這些路上用,等到了地方給我來信,我再給你寄。?[(()”




她忙碌著,只想讓沈肆早點離開上京城,出去避禍。




而沈肆呢,神色恢復了尋常,靠在櫃檯上看她為自己擔心,既有幾分好笑,又覺得溫馨。




門口,幾個侍衛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李蘅抬眸瞧見,心頭一跳,林撫成竟然回來的這樣快?




她抬手拉過沈肆:“快,從後面的門出去。”




“姐姐,沒事。”沈肆掙脫她的手,站直了身子,面對那幾個侍衛的方向。




李蘅心中焦急,沈肆怎麼不聽勸呢?林撫成要是指使這些人將沈肆帶走,她該怎麼才能救沈肆?




去找趙昱?




雖然,趙昱一直和沈肆不對付,但他向來行事公正,應當不會見死不救吧?




不過片刻的功夫,她心中轉過了許多念頭。




沈肆雖是小倌,但並不卑劣,且一口一個“姐姐”的叫她,並對酒坊的生意極為上心。她也是打心底裡把沈肆當做李傳甲一般,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林撫成害死。




何況,沈肆還是因為給她出頭,才得罪的林撫成?




就在她思量之間,門口走進來一人,身量高大健壯,確實和林撫成差不多的身形,但這卻不是林撫成。




來的是個中年男子,看著已過不惑之年,穿戴華貴,很有氣勢。




李蘅見了來人,不由怔住了,不是林撫成?這個人是誰?看眉眼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她偏頭看身旁的沈肆。




果然,沈肆眉目之間和這男子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沈肆眉眼更秀氣舒朗一些,來的這個男子長相則較為粗獷。




難道,沈肆是這個男人的兒子?




李蘅悄悄猜測。




那男子打量這酒坊裡的擺設,皺著眉頭一副看不上的神色,緩步走到沈肆跟前:“隨我回王府去。”




李蘅乍聞“王府”二字,不由驚訝,不知這是哪位王爺?看著確實有王爺的氣度,那沈肆……難道是世子不成?




她不由又看沈肆,終於知道為什麼沈肆和別的小倌不同了。




“廣陽王府家大業大門檻高,我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可高攀不起。”沈肆哂笑。




沈仁甫嫡出庶出的兒子都死絕了,這會兒終於想起他這個外室子了嗎?




不枉他多年忙碌。




李蘅烏眸轉了轉,廣陽王?這是廣陽王沈仁甫。沈肆也姓沈,這關係不言而喻了。




“連名字都沒有”,那麼沈肆的“肆”是他的排序?




她看向沈肆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同情。




“你是為了這女子……”沈仁甫轉頭,目光落在李蘅臉上,忽然愣住,眼底慌亂愧疚揉雜,不過轉瞬便恢復了威嚴:“你……你就是李朝祿的女兒?”




李朝祿是李蘅父親梁國公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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