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馬天邊

許許多多的同伴死去,把生命奉獻給了這片土地,也有許許多多的敵人死在她的手裡,死在她的命令當中,數以萬計。

不過是五座邊塞小城,征服它們的代價是十數萬人,保衛它們的代價,也是十數萬人……

見白明微沉默不語,風輕塵拿來一件白狐大氅,披到她的身上,告訴她:“白馬一直給你備著,去吧!”

風輕塵讀懂她心思這件事,白明微已不再詫異。

“多謝。”

她道了一聲謝,隨即束好頭髮,裹緊身上的大氅,找到了正在馬廄中吃草的飲嵐,牽住它的韁繩翻身而上。

噠噠的馬蹄聲響徹在被鮮血浸染過的街道/上,火色的衣衫,纖塵不染的狐裘,鮮衣怒馬而過時,她在這貧瘠的邊塞小城,是一抹極妙的景緻。

衛驍見狀,忍不住責怪風輕塵:“白姑娘傷沒好,你怎麼能讓她出門?”

風輕塵淡聲道:“小姑娘的馬,叫做飲嵐。


衛驍沒有言語。

飲嵐。

飲馬嵐漪河。

若是這馬沒有飲嵐漪河的水,叫“飲嵐”這個名字也沒有意義。

……

白明微騎了小半個時辰的馬,來到了羌城以北的一處河段。

北燕人隨時可能反撲,所以她也沒有走得太遠。

她翻身/下馬,拍了拍馬臀:“飲嵐,去吧。”

白馬打了個響鼻,搖頭擺尾地奔向不遠處的河流。

瑟瑟凜冬,萬物蕭殺。

入眼處皆是一片枯黃,零星有經冬不凋的松柏點綴些許綠意,清可見底的河流緩緩流動,清亮似一面鏡子。

白明微褪下鞋襪,一雙雪白的玉足上滿是磨傷的痕跡。

這雙穿著柔軟的錦鞋長大的腳,早已被戰靴磨得四處都是水泡,有的已經癒合,泛著淡淡的紅色,有的還在疼痛,不復當初那般柔嫩。

她把腳浸在冰涼的河水中,刺骨的寒涼叫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但她不以為意,提著裙子站在河中,感受到河水自腳背上緩緩流過,刺痛她的肌膚,她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