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琿丶 作品

第45章 畫中斗室

岑南有點意外,自從和高流有過接觸,觀聞言行,可謂極度囂張,如此狂妄的人,竟給一個沒有靈骨的人賠禮。

高流言語犀利,句句戳痛要害,手段狠辣,招招逼人太甚,使之岑南不舒服,也很不爽。

相比,胥榮並不介懷,方才聽到高流說出嘲弄的話語,心中亦只有羞愧與感傷。

這羞愧,以及感傷,皆來自於胞兄。因兒時妒忌哥哥能做煉士,自知沒有靈骨,永遠比不上哥哥,奈何性子好勝,只好另闢蹊徑,寄託於書文,以盼來日另有作為,與哥哥比肩。想不到功名未建,那座想要逾越的大山卻已消失。

此情此景,無法言喻,只能任由情愫打紅眼眶。

他雖然沒有靈骨,卻非愚鈍之人,對於世間混濁,尚有一顆足以明辨的心,若不能識人知事,白白攻讀許多書。

在半仙廟時,他見識過高流本事,便輕拭眼瞼還揖道,“煉士乃九混巨持,在下怎敢造次?早聞貴府仍有一個忠流坐鎮,聞名不如見面,今日有緣相見,萬分榮幸。”

“忠流……”高流哈哈大笑起來,“話雖好聽,但,你也想給我改個姓不成?”

胥榮不明所以,以為說錯什麼話。

高流繼續道,“我明明姓‘高’,你哥在世時,非讓我改姓‘夏’,你現在又叫我姓‘忠’,你和胥豐果然是親兄弟。難道姓‘高’不好嗎?豈不聞高山流水,有何不好?你和胥豐一個樣,都愛亂改別人的姓氏。”

“姓‘夏’,夏流!”胥榮不禁一笑,抖去不少悲傷。

寥寥幾句話,讓胥榮對高流有了新的認識。他讀了那麼多的書,青紅皂白,自然明辨,不管旁人怎麼看,光憑高流以九混巨持的身位,依舊屈居沒落的府邸侍奉幼主,足見忠義之處。未曾想,這番又拿自己的姓氏逗人開心,又覺得此人頗有玩世之雅,登時喜歡。

岑紹兌現諾言,抄錄《開元手札》即刻歸還原本,速度之快,足見行事之利落。

此前,胥榮得知岑紹差人還書,便備述初衷要求同往,另外的人也想跟來,但聚眾夜訪,十分不便。胥榮的理由難以辜負,老東西則是長者,不好拒絕,遂讓二人隨行到此。

幾人走進門庭,以為半仙居何等風光,——但見牆壁上裂紋密佈,窗欞間木條發朽,晚風稍稍一響,房頂的瓦爿滾滾欲落,偌大半仙居,只能稱得上“能住人”三個字。

此情此景,連岑南都為之不平,“從前那個名震九州的東方弘,怎落得如此狼狽?”

高流方才還想出門尋樂,如今碰上這幾人登門,居心如何,萬不能掉以輕心,哪怕不去管胥榮,也不得不提防岑南,旋即打碎出門的念想,緊緊跟住幾人。

幾人被海栓請入廳堂,高盧聞訊來見,還沒客套幾句,岑南就掏出《開元手札》,以及一千兩銀票呈交過去。

高流見此,星眉蹙緊,恨不能祭出法象再鬥一場!

高盧見狀,起初不明其意,得知所有來龍去脈以後,竟吃驚地看向高流,容顏上驚喜交織,——終於見到兒子吐氣揚眉,——這趟沒有敗家不說,反而幫助半仙居掙來一大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