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子 作品

第3章

第3章

又是一場大雨,屋外的紫藤花時隔一年重新開花,更加淡雅芬芳,赤梵天陰沉著臉看著躺在榻上緊閉著雙眼的少年。

他呼吸並不均勻,顯然並沒有睡著。

他在無聲地反抗著,試圖絕食,蒼白的臉龐,身軀像是薄薄的一層紙,隨時可能會碎掉般。

“......”系統見狀,看了一下自己檢測到夜漸鴻的身體數據發出警告,若是有人臉,他的五官都糾結到了一堆。

它算是看清了這個宿主,可能比之前兩位宿主更加難搞。

“按照系統之前兩任宿主的經驗......”系統話剛剛說出口。

赤梵天在虛空處看了一眼,眉心暴起的青筋,顯得面目猙獰。

系統聲音一哆嗦,為了自己的任務,還是繼續說道:“孕夫都是很脆弱的,很容易流產滑胎......那宿主您的努力不是白費了?”

“那你有何高見啊?”赤梵天密音傳話,跳動的眉宇間帶著怒火。

“您不能好聲好氣哄著?我之前的宿主都是這樣的......”系統說完,還不敢說是自己的主意,而是觀察得來的經驗。

它也是怕了,害怕這個宿主真的把觸手可及的勝利扔掉。

“你想讓我去卑躬屈膝地供著一個凡人?你怎麼不去死啊?”赤梵天心緒中翻滾的暴怒的情緒,直接罵道。

“......”系統聲音小了些:“我死不掉。”

“但是如果現在夜漸鴻死了,宿主你活不了。”

赤梵天:“......”

“宿主是想要等死嗎?”系統繼續說道,然後又加了一把火:“您死了,就可能真死了,我只是任務完不成......”

“閉嘴吧。”赤梵天壓下眉眼間的怒火,再睜眼,眼底再無半點冷厲,連那平凡的面孔都變得柔和起來。

“你這樣到何時?”他低聲開口,抬手握住他的手,纖細的手指有些細小的薄繭,肌膚是冰冷的觸感。

他能感覺到夜漸鴻身體僵硬了一瞬,卻沒有開口說話。

夜漸鴻舌尖一陣陣疼,連帶著腦仁都似乎扯著疼,渾身像是躺在冰窖中,手被人握住。

他想到之前赤梵天威脅的話:“就算你死了,我也會把你的靈魂放在熾焰火爐中,日日烈火焚燒之苦......”

他覺得害怕,但是若是他踏入修真界,大概就知道這種說法只是赤梵天嚇他的,沒有哪位正派修士敢囚著人魂,那是魔修的做派。

“哎,也怪我,因為被囚於陣中太久,絕望無助,你又乖順可愛,便欺負了你去,你若是怪我,也是人之常情......”赤梵天聲音無比溫和,手輕輕和夜漸鴻十指相扣。

夜漸鴻心中泛起的酸澀和恨意,這個人到底是人面獸心啊,這樣的話也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但是他不能這麼倔強到底,若是出陣後,“暮雲”覺得他是後患,想殺之而後快怎麼辦?

他這樣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他睫毛輕顫,雙眼睜開一條縫隙,眼底泛著水光,沉默地看著他,視線似乎有些麻木。

見他睜眼,赤梵天握住他的手輕輕有力,造成自己很動容的感覺,他低聲說道:“我知你受委屈了,你我能相聚於此,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

“看你模樣,年紀不大,卻還是煉器一層修為,又在大衍宗境外,想來是想要拜師的對嗎?”赤梵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表情有些為難:“我們在崖下被困一年,大衍宗五年一次外門弟子收徒早已結束......”

夜漸鴻手指微微一動,眼底的水光越發淋漓,神情似乎頗為委屈和難過,有一種信念破碎的悽美。

“但你也不必太難過,我教你啊,我雖修為一般,可教你還是綽綽有餘的。”赤梵天語調很輕,捏了捏他的拇指,眼神溫柔:“你可願意跟著我一起修煉?”

夜漸鴻眨了眨眼,眼淚從眼尾無聲滑下,想說話,但是舌尖很疼,眼神似乎帶著渴望。

赤梵天屈指擦掉他的眼淚,垂眼,淺色的瞳孔專注地瞧著他:“哭什麼?可是傷口疼了?”

“舌頭伸出來,我瞧瞧......”

夜漸鴻下頜線緊繃,幾乎是應激般渾身僵直,彷彿進入了某種防禦中,視線直勾勾看著赤梵天。

“怕什麼?你覺著我想做什麼?”赤梵天眼底閃過一絲玩味,道:“我只是想要給你治治舌尖上的傷而已。”

“乖,讓我看看。”他語調帶著一種無奈。

系統:“......”

說好不會卑躬屈膝地哄人,現在做起來,比誰都順手,張口就來。

夜漸鴻壓抑出翻湧出來的噁心感覺,乖乖地伸出舌尖,一圈頗深的牙印在舌根上,還在時不時沁著血,顯然他想咬舌的時候,是非常狠絕的。

見他這麼乖,赤梵天可不會認為他就這麼認輸了,更多可能是忍辱負重罷了,他手指碰了碰他的傷口,少年疼得微微一縮,忍不住蹙起眉頭。

“知道疼下次就不要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傻事,自盡這種事情,不應該出現在你面前才是。”赤梵天喃喃說著,靈力在指尖流轉,夜漸鴻舌尖的傷口癒合消失。

“好了。”赤梵天笑了一下。

夜漸鴻卻覺得汗毛豎起,他攥緊他的手指:“你真的願意教我?”

他等不了五年了,他迫切地想要更加強大。

“當然,我資質平庸遲遲破不開陣,也許你是天縱之才,比我更快築基呢?”赤梵天用食指勾了一下他的下頜,見他情緒穩定,心底滿意了一瞬。

“那可不可以......不要肚子這個孽種......”說道這裡,夜漸鴻情緒波動又大了起來,氣息不穩,猶如下一秒就要走火入魔的修士。

說到這,夜漸鴻收了音,因為赤梵天溫潤的眉眼頃刻間變得陰鷙起來,他的耐心似乎耗盡了,對待他,顯然耐心很不足。

“你說什麼呢,怎麼能說

他是孽種呢?”赤梵天的手按在他肚子上,看向夜漸鴻的眼神帶上了一絲警告。

夜漸鴻懂了,教他修煉都是他乖乖孕育孽種的前提,他感覺呼吸有些苦難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堅持.......要這個孽種?”他眼底閃過一絲懷疑,他覺得這個孩子讓他噁心:“你故意的......?”

“我說了,他不是孽種。”赤梵天擰起眉頭,神情很冷。

“他是!”夜漸鴻也異常堅持,像是要給肚子裡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打下烙印,他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微微彎了腰。

赤梵天連忙捏住他的手腕,同時將靈力輸入他體內,察覺到他的身體非常虛弱,而且真的有滑胎之兆。

“你是故意想讓我懷上的......?”他嘴唇發白,疼得冷汗直流,他堅持問道。

“不是。”赤梵天見狀自然不可能承認,從袖中乾坤中取出一枚丹藥,喂到他嘴邊,“吃下去。”

夜漸鴻躲開他的手,斷斷續續問道:“那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你......未通靈智的妖獸尚且有舐犢之情,你就如此狠心?我之所以如此看重他,因為修士的子嗣不易。他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他有什麼錯?”赤梵天擰著眉,手下的身體冰冷,怎麼暖都無法熱起來。

“他的存在就是錯誤。”夜漸鴻想忍住翻湧的情緒,但是談何容易。

“那你要如何?”赤梵天點了一下他的脖頸,夜漸鴻動不了了,丹藥被塞進了他嘴裡,又強迫他嚥了下去。

夜漸鴻怔怔看著他,拳頭輕輕握緊,渾身又開始抖起來,赤梵天將人輕輕擁入懷中,手在手臂流轉,給他身體每一寸都用靈力蘊養著。

“好,這個孽種死了,還會有下一個,你能弄死幾個?”他貼在他耳後說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夜漸鴻牙關都在輕顫,整個人陷入男人懷裡,背後是溫熱的胸膛,他聞到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了,像是花香,濃郁得讓人噁心。

“恨我嗎?”赤梵天勾著他的髮絲,輕聲問道。

“......”夜漸鴻甚至不敢將恨意宣之於口,因為怕身後的男人斬草除根。

“你看,若是實力不夠,這樣的下場也只是輕的。”赤梵天貼在他耳根親了親,眼底浮動的恨意比之夜漸鴻的並未淺半分。

赤梵天的父親是大衍宗的現任掌門,但是他懷裡這個人,若是按照原定劇情,會成為他父親的關門弟子,而這個關門弟子,會讓他師門慘遭屠戮,大衍宗掌門被殺,曾一度讓大衍宗淪為整個逍遙界的笑柄。

而他還“半點不怪”這位師弟,一心輔佐他修煉。

這一世,他一定會阻止夜漸鴻成為父親的弟子。

“好......”夜漸鴻忍著噁心,主動握住男人的手,偏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我答應你生下這個孽種,但你要發誓,出陣之後,不能殺我。”

赤梵天微微挑眉,似乎沒想到他居然想得那麼遠,他原

本就不能殺他,自然是順從地應道:“我怎麼會殺你呢。()”

你發誓。?()_[(()”夜漸鴻堅持說道。

“成。”赤梵天咬破了手指,在空中畫血著符,低聲念著:“以吾的命魂起誓,絕不會對夜漸鴻趕盡殺絕。”

夜漸鴻感覺微風吹過,那道血符在空中顯現,一閃,然後消失不見了。

“這樣可放心了?”赤梵天捏著瘦削的下巴,輕輕把玩了一瞬,看著他蒼白細膩的側臉,語調溫柔繾綣。

夜漸鴻呼吸有些急促,勉強勾了勾唇,“放心了。”

.

“嗯......”夜漸鴻手指陷入床榻間,眼尾綴著淚珠,睫毛上也泛著溼意,就算是懷孕也不能免除催情陣的影響。

赤梵天用手指碰了碰他緋紅的臉頰,視線在扭曲又痛苦的臉上流轉著,欣賞著他的表情,每次這種時候,連夜漸鴻自己都控制不住地靠近他。

像是一種習慣,經歷百遍,不由自主地朝著他靠近。

夜漸鴻雙眼有些迷離,雙臂輕輕主動的環住赤梵天的脖子,在他唇上輾轉反側的親吻著。

赤梵天不是沒有反應,就像夜漸鴻下意識往他懷裡鑽一樣,一年的時間足夠讓他習慣觸摸他,在催情陣的作用下,也容易被挑起情慾。

但他到底不是夜漸鴻這般修為低下的修士,所以能壓制得住翻湧的熱潮,至於為什麼他不將催情陣化解,一是很容易就露餡,彼時夜漸鴻知道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大概不會這麼老實了。

二是,像夜漸鴻這麼主動失魂的模樣,難得一見,也許這次之後再無可能窺見,他想多看看他狼狽的模樣。

他攏住他的腰,盤著腿,將人摟進懷裡,唇齒交纏間,手還在不斷給他傳著靈力,他的身子骨太弱了,赤梵天靜靜看著他抱著他脖子深吻的夜漸鴻。

.

夜漸鴻清醒的時候,正埋在他肩膀上,身體還在輕顫,氣息不紊,那些記憶在腦海裡很清晰,容不得他半刻逃避。

男人自從他懷孕之後,態度的明顯改善,此刻更是溫存般地撫摸著他的背,儘管剛剛只是他的疏解而已,若不是他的此前記憶深刻,他都要懷疑,兩人是不是一對恩愛的愛侶了。

“清醒了?”赤梵天摸了摸他頭髮,擼著他的髮絲,手指在他黑髮間輕輕穿梭著。

夜漸鴻推開他,將滑落臂彎的衣服穿好,氣都沒喘勻,便開口說道:“你說要教我修煉的。”

赤梵天指尖溼膩一片,他運轉清洗訣,指尖重回乾爽,他好整以暇看著眼前雙頰還泛著緋紅的少年,唇角滑過一絲笑容,低聲說:“我一向說話算話。”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應該三跪九叩,喚我一聲師尊。”

他眼底閃爍著惡劣的光,半點不顧眼前這人還懷著他的種,卻哄騙著他喚自己師尊,十足的恬不知恥、寡廉鮮恥。

夜漸鴻幾乎沒有猶豫,跪在榻上,甚至衣裳都未穿戴整齊,額頭重重磕在榻上,發出悶響,眼前一片眩暈,他

()剋制住那股難受噁心的眩暈感:“師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赤梵天面上戲謔散去℅()_[((),神情淡淡,落在烏黑頭頂的眸光有些深邃,他沒想到夜漸鴻居然這麼幹脆利落地下跪,還以為能欣賞到屈辱的神色。

但是越是這樣,越是說明眼前少年的可怕,成長的速度太快了。

眉宇間的天真稚嫩幾乎瞧不見了,取而代之的越發堅毅的眼神。

夜漸鴻脊骨微彎,撐起手臂,又狠狠磕下去,然後並沒有想象的疼痛,額頭磕在男人的手心裡。

“其他兩跪七叩就算了,畢竟你我之間不似普通師徒,並不需要那麼多的虛禮。”赤梵天語調帶著幾絲曖昧。

夜漸鴻寧願三跪九叩,也不想要這份虛情假意,他忍著噁心,勉強笑了笑:“您教我......”

他眉梢微挑,道:“將你之前修煉的功法給我。”

夜漸鴻有一瞬間的猶豫,又默默垂下眼,從床底下翻找出一個包袱,裡面有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和衣物,泛黃的紙張,記載功法的紙張有避水之效,否則只是廢紙一張了。

赤梵天視線微微一凝,意念一動,其中一個墜子朝著他飛過來,夜漸鴻想伸手去搶,卻根本沒法夠到。

夜漸鴻捏緊了手上的書籍,視線緊緊盯著赤梵天手上的墜子,用一根褪色的紅繩吊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有一點強烈的危機感。

像是那根墜子是非常重要的東西,絕不能被搶走。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你......”夜漸鴻連忙解釋道,語氣盡量沉穩。

“哦,送我可好?”赤梵天把玩著這個看起來有些普通的墜子,劇情介紹,裡面可住著一個上古劍仙啊。

那才是夜漸鴻真正的師尊。

要說夜漸鴻上輩子,最不缺的就是師尊,各路大修都想認他作弟子呢。

只是目前來看,墜子似乎還未喚醒劍仙的,是了,是在進入大衍宗之後,他才無意中發覺沉睡在裡面的劍仙。

“......”夜漸鴻緊緊盯著他手中的墜子,明明知曉自己不該忤逆他的,但內心有股聲音叫囂著,不行,不能把墜子給他。

“這是母親留給我遺物......”他的表情灰暗,傷心的神情,他低聲說著:“我可以送給你別的,好嗎?”

“就你那些破爛,我可瞧不上,那借我玩會兒,可行?”赤梵天玩味一笑。

他越是這般,夜漸鴻便覺得心底越發緊張,但是他並沒有拒絕的權力:“好。”

赤梵天揮手,在少年面前出現三個玉簡漂浮在他眼前,玉簡泛著淡淡的光芒,他低聲說道:“這些都是大衍宗內門功法,你現在修煉的功法,從練氣到築基足夠你修煉,只是最下等的功法。但是築基之後,你需要重新選擇功法,助你金丹。但這些功法,助你至金丹無恙。若是能金丹,你自能得到下面功法......”

他給夜漸鴻的功法裡面,就有他上輩子選擇的功法之一凌寒劍書,黃三階功法。

()算是他築基之後主要的修煉功法之一。

“你......真的只是練氣嗎?()”夜漸鴻沉默半晌,並沒有立刻選擇,問出聲,不管是從他的談吐和行為或者說話間表露的意思,都不像是一個練氣修士能說出口的。

赤梵天稍稍一頓,瞥他一眼,並不怕自己暴露,畢竟現在他只是暮雲ㄨ()_[(()”而已,伸手抓著他的手腕,將人拽進懷裡,故作狎暱地按了按他的唇,道:“你該叫我什麼?”

夜漸鴻悄然握緊,明明渾身難受得發顫,但是還能笑出來,笑容越發自然,輕聲說:“師尊,您的修為真的只有練氣嗎?”

“當然,我為何要騙你?”赤梵天摸了摸他的臉頰,道:“這些功法,都是為師偷的,所以乖徒兒快選一本吧。”

“為師資質平平,就算有好功法,也修為平平無法築基呢,師門發揚光大可就寄託在你身上了啊。”他的手從他衣襟探入,語調中含著不正經的調笑。

夜漸鴻睫毛微顫,深深呼吸一瞬,忽視他的動作,認真看著眼前的三個功法,耳畔是男人炙熱呼吸聲,他提醒道:“三者選其一,貪多無果。”

他閉了閉眼,心跳聲震耳欲聾。他抬手猶豫一瞬,伸手夠到了其中一塊玉簡,抓在手上溫溫熱熱的,非常神奇。

赤梵天抬眼一瞥,絲毫不意外,他選到了其中唯一一本劍書。

“放在額心,神識探入。”他低聲叫他。

好在煉器一層的修士已經有了神識,不需要從靈氣入體開始教。

夜漸鴻緊張得喉結上下滾動一瞬,抓著玉簡的手心都是汗,他抿著唇,閉上眼睛,調動了渾身的注意力,但是遲遲無法靜下心來。

他按住赤梵天的手,放下玉簡,咬牙偏頭看著他,眼神有些可憐,嗓音沙啞:“可不可以先不要碰我,我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

赤梵天手從他衣襟中抽出,下榻,穿上靴子,手中把玩著那個墜子,彎了彎唇:“好好修煉哦。”

他揉了揉他的腦袋,從廂房出去了。

他走了之後,夜漸鴻才感覺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附骨之疽暫時消失,他捏緊了那塊玉簡,胸腔的起伏很大,需要用盡全身力氣來剋制自己身體的顫抖,他將玉簡放在額心,全身心投入了進去。

赤梵天站在屋簷下,親眼看見夜漸鴻不過幾瞬便進入冥想中,他臉上表情冷漠,半點不似剛剛的溫柔纏綿。

他拿出手中的玻璃墜子,割破了手指,血滴在墜子上,將整個指甲蓋大小的墜子染紅,也毫無反應,他動用靈力,甚至取了一滴心頭血。

墜子毫無反應,他的血順著那根褪色的紅繩滴落在地上,和紫藤花消融在一起。

赤梵天的眼神有些冷,所以這是屬於夜漸鴻的機緣,他根本搶不走。

不愧是氣運之子,給他的機緣都是獨一份的,誰都搶不走。

他捏緊了墜子,想過要毀掉它,但最終並沒有動手,他算是明白了,他曾經想過要先夜漸鴻一步將原本屬

()於他的東西拿走,也許根本行不通。

先不說,劇情裡的夜漸鴻每次探寶,絕不跑空,就算是在場有金丹修士、元嬰修士甚至更高階的出竅期修士在,他小小築基也能撿到便宜,獲得至寶。

他轉身去了旁邊的煉丹房,拿出自己的丹爐,他現在兩百零一歲,金丹中期,已經五十年沒有任何精進了,就算他是一般修士眼中的天才,但是和夜漸鴻比,根本不夠看。

.

夜漸鴻按照這套功法說的,一點點用靈力淬鍊經脈,洗髓練骨,身體一開始承受不住的撕裂感,他咬著牙,一次次用靈力衝擊著自己的靈脈,擴寬著原本閉塞的經脈。

赤梵天站在他面前,但夜漸鴻卻無知無覺,眉頭緊蹙,肌膚上出現的點點汙垢,是在洗滌塵脈,這是正式開始修煉的第一步。

修士若是第一次洗髓越久,代表著資質越好,就像是建築,地基打好了,才能建築高樓大廈。

赤梵天年幼洗髓時花了四天,一般修士是一天到兩天,現在已經整整五天的,眼前這人還沒有要清醒的意思。

夜漸鴻冷汗涔涔,似乎承受到了極大的痛苦,肚子一陣陣刺痛,原本那流動的靈氣,在肚子橫衝直撞,丹田撕裂的痛苦,像是一堆閉塞的血管,被強行破開。

赤梵天發覺他的不對勁,卻不敢動手打攪,此刻強行干預,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經脈盡斷而死,所以他只能瞪眼看著。

十天後。

夜漸鴻一口鮮血噴出,身上衣物都是難聞的味道,赤梵天瞬間移動到屋內,被味道逼退了幾步,掐訣將他清洗乾淨。

他雖然吐血,但是臉上血色卻是不錯的,眉宇間流轉著一股精氣神。

赤梵天握住他的手腕,從袖中取出一粒辟穀丹,遞到他嘴邊:“不想餓死就吃掉。”

夜漸鴻張嘴咬住藥丸,緩慢吞入,身體有一股大汗淋漓之後的輕鬆感,看著他眉宇間的緊張神情,低聲說:“怎麼?肚子裡的孽種死了?”

赤梵天皺眉看他一眼,眼神警告,道:“你死了,他都不會死。”

“是嗎?”夜漸鴻輕笑一聲,那股熟悉的熱意襲來,他笑容凝固在臉上,眉宇間染上了一絲狼狽。

赤梵天確定他的身體並無大礙,甚至發覺體內靈脈正在自動運轉著靈力,難怪說他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體質。

在山下靈氣貧瘠,需要聚靈陣聚集靈力才能佈陣或者修煉,而他不但能憑藉這裡的靈力洗髓,還能自動運轉進行修煉,他的身體就是天然的聚靈陣。

這樣的體質,誰不會羨慕嫉妒?

夜漸鴻見他神情變化莫測、喜怒難辨,不知為何,心底湧起一股危險的警示,不由握住他的手,打斷他的思緒,臉頰浮動著胭脂紅,雙眼含著情,喊了一聲:“師尊。”

赤梵天抬眼望向他,他露出一派示弱無辜的模樣,而且毫無半分羞恥心的喚他師尊,他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的人。

都說樹大招風,修士的修煉功法以及資質和根骨都是

被藏得很深的秘密(),很少會有這種機會摸骨探脈9()9[(),畢竟稍微有一點常識的修士,都會學習虛幻之術,遮掩自己的天賦和靈脈。

許多邪修或者魔修,就會運用秘術借屍還魂,掠奪天縱之才的身體以供自己修煉。

所以從前赤梵天只知他天才之名,不知他天才之實,此刻內心震動。

這樣的體質,很難不心動啊。

以赤梵天這樣的身世,那些秘術他也是看過,瞭然於心,若是殺死夜漸鴻,奪走他的身體,何愁不能突破大乘?飛昇成仙?

又何必要仰人鼻息?

眼前的誘惑是巨大的,若是借屍還魂,殺人奪屍,墮魔是自然,那所謂的誓言對於魔修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

魔修雖然是修真界人人喊打的存在,但只要實力夠強,他們還是會尊稱一句尊者,上古飛昇的魔修並不比正派修士少......

“......”夜漸鴻主動用手勾住他的肩膀,臉貼著他蹭了蹭,在他耳畔喚了一聲:“師尊......你怎麼了?”

他內心有股巨大的恐慌感,他下意識地示弱,討好地抱住他的脖子,將自己送入他懷中。

赤梵天抓住他的頭髮,頭皮傳來的一股拉扯力度,讓他不得不仰著頭,吃痛地看著他。

他的瞳孔微微一縮,看向他的眼神比平時更加兇狠,眼底浮動著一股驚喜之色,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但是又飛快閃過糾結之色。

夜漸鴻攥住他的肩膀的衣物,眼圈發紅,嘴唇殷紅泛著光澤,彷彿爛熟的桃類,他又低聲喊了一句:“師尊......”

赤梵天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就像他發現的這個可能,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眼前的少年眸光湛湛,眼神可憐地看著他,稍稍拉回一點他的理智。

他還在喚他師尊呢。

他差一點就想殺死他了。

“你可知道師尊兩個字,可不是這般淫/亂時候喊的。”他輕輕鬆開拽住他頭髮的手,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摩挲了一瞬:“在我們大衍宗,可從未有過師徒廝混在一張榻上的先例,師是師,徒是徒,你想做甚呢?”

夜漸鴻見他神情恢復之前的玩味戲謔,倒是輕輕鬆了一口氣,心底的危機感一點點褪去,他是男人,當然知道他那點惡劣的心思。

不過是想看他求饒罷了。

“三跪九叩未叩完,算不得師徒。”他手心貼著他的脖頸。

“傳道授業解惑,只是未解惑而已,怎的算不得師徒了?”赤梵天撫摸著他的髮梢,眼神露出點點深思,似乎還在權衡利弊。

“師尊......我受不住了。”夜漸鴻趴在他肩膀上,說話間語調是示弱的,眼神卻是冷若冰霜的,視線落在窗欞一點,毫無焦距。

赤梵天攏住他的背,在他腰上環了一圈,只見腰上被繫上紅繩,纖細的腰身被繫上了一根細細的紅繩,那根紅繩紅得刺眼,綴著一顆墜子。

夜漸鴻低頭看見紅繩,稍稍一驚

()(),抬眼看向他⒒()_[((),赤梵天攏住他的臉頰,低頭吻住他的唇,道:“物歸原主,你不用惦記了。”

夜漸鴻微微揚起下巴,承受著他的吻。

.

此後,夜漸鴻不是和赤梵天耳鬢廝磨就是在修煉,修為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短短一月便已經煉氣三層。

赤梵天察覺到陣法被人破壞了一瞬,神情微微一凝,他從煉丹房閃身離開,出了陣法。

只見林中出現一樣貌豔美的男修,眉毛細長,眼尾點著胭脂,他手上抓著兩根捆靈索,捆著兩個貼著傀儡符的男修,他察覺到不對勁,眼神一凌,看向某處。

“來者何人啊?”男修看著面色平庸的男人,便知道他使用了換容術,唇角含著笑,鼻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鼠尾草味道,輕笑一聲:“我原有些奇怪,我的陣法被誰破壞了,是你這個不敢露出真容的鼠輩?”

赤梵天見他手上捆住的是兩個大衍宗的修士,又見他露出大片肌膚,彩色裙襬下長腿若隱若現,從衣著上來看,是合歡宗男修無異。

合歡宗修士,採陰補陽,通過歡愛來修煉,雖不致死,卻在正派修士眼中,是見不得光的。

原來這裡的催情陣乃是他設下的。

那兩個被綁的大衍宗修士,眼神求助的看著赤梵天,他並未穿大衍宗宗門服飾。

“滾開。”赤梵天低聲說,隱隱含著威壓。

合歡宗男修見狀微微一笑,“需不需要我將這兩位也送給您呢?”

“在大衍宗腳下,採補大衍宗修士,若是被發現,你可想過後果?”赤梵天淡淡說道,並不打算救這兩個廢物,左右被採也不會死。

“哈哈哈,他們不知道多高興被我採補呢,倒是你,你養著的小白兔好像逃跑了。”男修意味深長地說道,他摸了摸鼻子,他的味覺非常靈敏。

赤梵天臉色微變,旋即在他眼前閃身離開。

男修問兩位被綁的大衍宗男修:“你們可認識他?”

兩人異口同聲說道:“不認識。”

“真是奇了怪了,味道怎麼如此熟悉?”

.

夜漸鴻正在急速奔跑著,哪怕眼前的場景似乎在不斷重複著,他像是跑了很久,但其實並未跑出去很遠,運用靈力,跑得飛快。

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會逃跑。

他揹著包袱,表情怔然,突然卻站住了腳邊,因為眼前出現了一隻妖獸。

它正在低頭喝水,他輕輕往後退,準備逃走,但是妖獸耳朵微微一動,它轉頭盯住了他。

是一隻通體紅棕色毛的妖獸,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鼻尖發出粗喘聲,耳朵動了動,爪子不安地動抓著地。

夜漸鴻抓緊了袖間的匕首,臉上冒出冷汗,他嚥了咽口水,妖獸朝著他衝來,一個飛撲想要撲到他。

他連忙閃身躲避,這一個月,他並沒有修煉任何功法,練劍時他並沒有劍,只有一個從凡間帶來的匕首,甚至刺不穿妖獸的皮毛。

他閃躲著妖獸的攻擊,無師自通地將靈力注入匕首中,原本出現缺口卷邊的匕首,刀刃鋒利起來。

妖獸體型不算大,到夜漸鴻腰間的高度,力氣卻比他更大,爪子拍在身上,劃出三道血痕,同時胸口一疼,像是被人用重錘敲中。

夜漸鴻咬著牙,眼前血盆大口張開,他用手臂擋住,同時將匕首刺進它眼睛裡,抬腳將妖獸狠狠踢開,他雙眼透著狠意,翻身壓在妖獸上,毫不猶豫將匕首插進妖獸的喉嚨裡,不顧雙臂的疼。

這是紅斑獸幼崽,成年妖獸修為堪比築基修士,這隻幼崽相當於練氣中期修士。

妖獸滾燙的熱血,卻染紅了他的手掌,夜漸鴻眼圈發紅,妖獸發出慘叫聲,響徹整個密林,血很燙,他覺得一陣陣激動,血液都沸騰了,身上全是傷,卻有一種釋放的感覺。

樹葉微動,只見從旁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現一隻比他人形更高的成年紅斑母獸,正朝著他撲過來。

這種速度,夜漸鴻根本躲不過,他雙眼微微睜大,抓住匕首的手臂微微顫抖,手下的妖獸還在掙扎,並沒有死掉。

那來勢洶洶的妖獸,在他眼前倒下,龐大的身軀比他還要高大,背上插著一劍。

夜漸鴻心中一涼,瞳孔震動,只覺得背後的寒氣森森,掌心的血都冷了,他握緊匕首,擰了一下,直到妖獸幼崽完全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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