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家書
自古以來，皇帝親政，監國的要麼是太子、親王這一類，要麼就是首輔大臣這一類，皇后監國，倒是頭一回。
但是在此之前，皇后娘娘雖然沒有來金鑾殿垂簾聽政，但她也沒少處理朝政。
因此，周舟垂簾聽政這件事兒，在朝臣們看來確實有些離譜，但還不至於不能接受。
大軍開拔，事情頗多，什麼各州糧草的調度，國庫發放的軍資，再加上那些奏安折……
周舟果斷地取消了奏安折，誰再寫這些垃圾摺子過來，她一律罵一頓。
比起笑面虎的李子琰，周舟的做法直接不少，效果嘛，倒也不錯。
不過周舟覺得，有這樣好的效果，主要還是李子琰留給他們的陰影太大了。
說回李子琰這邊，他和大軍走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抵達邊疆。
這次攻打啟西國，昭慶侯是先鋒，北平侯在後方壓陣，當然，主帥是……幾乎什麼活兒都不用幹，在大軍充當吉祥物的李子琰。
總的來說就是，昭慶侯與北平侯商量著來，李子琰在旁邊聽著。
他們說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軍走了兩個月的路，日夜兼程，才抵達，狀態實在是說不上好，不如原地休整，李子琰也順便開一場動員大會，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講，以便鼓舞人心。
其實，軍隊對啟西國的仇恨，以及攻打啟西國的決心達到了頂峰，壓根兒不需要李子琰發表演講。
但李子琰還是站到城牆之上，看著底下烏泱泱的大軍。
將士們都抬起頭，眼神殷切地看著李子琰。
沒辦法，誰叫帝王這個身份，在這個年代，就是威嚴的化身，是神明的血脈。
一時間，氣氛緊張而凝重。
李子琰身穿黑色長袍，神情肅穆，目光如炬地看著底下的將士，聲音低沉而堅定——
“將士們，三年前，我們被賊人所害，多少人兒因此流離失所，多少人又為此家破人亡，咱們的父兄、姊妹，一個又一個，死在異族人的手上。”
“如今，這些仇人就在前方，我們即將開啟的，就是一場等了三年之久的復仇之路。”
“朕英勇無畏的將士，舉起你們手中的盾牌，拿起你們手中的長劍，咱們這次，是為了死去的親人而戰，為了我們身後所深愛的土地而戰！”
“殺、殺、殺——！”
“殺、殺、殺——！”
“殺、殺、殺——！”
……
將士們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震天動地的聲音響徹雲霄。
隨後，李子琰一聲令下，大軍便對啟西國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面前的這副場景，這三年級，李子琰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
天知道，這三年的時間裡，他籌備了多少，又付出了何等的努力。
可以說，這次準備得非常充足。
辰國的國力，比啟西國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因此，他們的邊疆城池，還沒撐過兩天就被攻破了。
隨後，大軍勢如破竹，短短的七天內。一舉拿下了啟西國的五座城池。
要知道，啟西國是個邊陲小國，一共才二十來座城池。
可攻打這兒，大軍的步伐被人擋住了。
擋住他們的正是素和萬盈的封地，她穿上盔甲，親自到城牆上指揮戰役，甚至拿上彎刀，騎上快馬，也跟大軍一起衝了出去。
素和萬盈就這樣，帶領軍隊和百姓，擋住了李子琰的大軍。
第一波進攻被人擋下，要說傷亡情況，並沒有特別慘烈，可為了儘可能減少傷亡，李子琰、昭慶侯還有好幾個將軍開起了緊急會議。
大軍連勝，氣勢正盛，如今只敗下一場，氣勢依舊磅礴，可若是再敗，就不太好看了。
再者，將士們也辛苦都一段時日了，不如就此紮營，一方面是等後方的糧草補給，另一方面是管制好攻下來的城池。
不錯，啟西國百姓也不願做亡國奴，因此，城池攻下來，依舊有小部分殘餘勢力在負隅頑抗。
這類人並非軍中人，只是普通的、有血性的男兒，並不能一律地抓起來砍殺。
“我們幾個都是大老粗，只會喊打喊殺的，”昭慶侯說道，“所以，安撫人心這事兒，這還是得皇上您來才好。”
於是，大軍停下休整，採取圍城之策的計謀上奏了朝廷，與捷報一起送來的還有李子琰的家書。
要開啟消耗戰，朝臣有些不樂意，就這事兒，大家夥兒吵了一架。
這下週舟終於知道為什麼李子琰說上朝如同逛集鎮了，而自己，只需要在上頭坐著，聽他們吵，時不時維持一下秩序。
比如……戶部尚書，你快鬆手，工部尚書的頭髮都沒幾根了，可別再揪了。
他們在這邊吵著，周舟在旁邊看戲。
其實他們吵與不吵，事情都不會改變，畢竟這是李子琰通過了的決策。
下了朝，周舟回到鳳儀宮。
她坐在軟榻上，這才打開了李子琰送來的家書——
吾愛妻：
見字如見面，別來良久，離家已逾月，思念之意日篤。
戰場之上，烽火連天，若是可以，我並不願再起戰火，可有些事情我們不得不去做。
幸好，我們取得了勝利，沒有枉費生者的付出與死者的犧牲。
我知道，你在家中看到捷報，定會跟我一樣，感嘆世間無常。
……
我在邊疆一切安好，不必過度掛念。
此役得勝後，我便歸家。
勿念。
一封信讀完，周舟端坐了許久，直到小孩兒李長淵跑進來，她才回過神來。
“母后。”小孩子扭著身子，給周舟行禮。
他這麼點兒，卻要裝作大人的模樣，看得周舟有點兒想笑。
於是伸手，將人抱到了榻上。
李長淵一坐上來就踢了鞋子，然後整個人都鑽在周舟懷中。
他的眼睛又大又圓，盯著周舟，問道：“母后不開心？”
“沒有。”周舟點了點他的鼻子。
“母后騙人，你明明就是不開心了，”李長淵皺著鼻子，躲開了。
這個人小鬼大的傢伙……
周舟無奈，應下了，“嗯，阿寧真聰明，母后就是不開心了，所以你最近幾天要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氣哦。”
李長淵一聽，立刻端坐好，露出了甜美的笑，“母后放心，我一定乖乖的。”
“嗯哼。”周舟輕哼一聲。
聽到她的聲音，李長淵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過去。
周舟手上把玩著信，回答：“怎麼了？”
這……
母后都沒有看過來，怎麼就知道自己在偷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