棟樑A 作品

第7章 學不到的文章

 禮拜六,興邦一個人悄悄去了一趟蘇州,到了平江路,把文峰集團五星級酒店裡裡外外看了一個遍,在街的斜對門的蘇州菜館給林兵兵打電話說請他吃飯。林兵兵很爽快的答應了,半個小時左右就坐到了興邦的對過,“怎麼的?宗大秘誰不信不過親自來微服私訪了?” 

 “吃飯,都說官難做,誰能知道我們做秘書的難處!夾在中間兩頭受氣。事辦好了好說,辦不好脫離實際有時候就是我們自己給自己埋雷。” 

 “哎,這些玩意根本沒人教過咱們,這官場太他媽的複雜了,哪天我煩透了他媽的學陶淵明。” 

 老朋友相互吐槽,酒就下的快。兩人很快就喝了一瓶,林兵兵還要再要一瓶,被興邦制止了,“下次吧,下次在南京我請你吃桂花鴨,喝南京大麴。” 

 “搜扣的,你準備茅臺吧。” 

 “你真能獅子大開口!” 

 “幸虧你來了。你小子還是靠譜的。”興邦不知道老林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從何說起,沒來得及細問,服務員端上來一盤蘇州酥,兩人趁著溫熱吃起來。 

 回到南京剛把衣服洗了,辦公廳於洋的的電話就來了。“你小子跑哪去了?打了幾通電話也找不著人。” 

 “跟同學去爬中山陵了。” 

 “你準備準備,跟湯書記進京。” 

 “哦,好。” 

 興邦趕緊收拾一下行李跑到省委大院。等到晚上七點鐘,於洋才陪著湯士坤出現在常委樓。看見興邦把東西都收拾妥當了,於洋吐出一口氣輕鬆下來。 

 登上京京的軟臥,於洋在隔壁包廂叫住興邦,“還沒吃晚飯吧?” 

 “沒有,我不餓。” 

 於洋笑笑,示意他坐下。這小子回答的跟他當年一模一樣。他讓車組再備一份晚餐送到2號包廂。 

 “你跟我一起吃。都前胸貼後背了,還不餓?!” 

 興邦恓惶一笑,坐下來和秘書長一塊吃飯。 

 “這次進京,你好好表現。這是一次很重要的機會。”於洋耐心交代,他有意栽培這個年輕人。於洋看人很挑剔,但凡他看上的苗子仕途都一路順風平步升雲。於洋最看好的當然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然這麼重要的事情絕不會帶他來得。 

 清晨五點,車到北京站。天剛矇矇亮。駐京辦的車停在站臺旁,湯士坤一行一上車,就直奔招待所,湯士坤得趕緊補上一小覺,他有個毛病,就是坐在動的車上無法入眠。 

 於洋和興邦去食堂吃早點。招待所的早點比較豐盛,興邦吃的很飽。吃完飯,於洋並沒有回房間,也沒要車,用一頂火車頭棉帽把自己遮蓋的嚴嚴實實的,揹著手在街上溜達,“走,小夥子,帶你體驗一下北京的風土人情。” 

 旁邊就是琉璃廠,好多收藏愛好者都往這裡跑,淘寶撿漏。於洋饒有興趣的逛著,逛了個把鐘頭,買了一方明硯臺。興邦不懂古董,但也不好意思空手,憑著大學裡的古文底子,硬著頭皮淘換了一張拓片《唐故興元元從正議大夫行內侍省內侍知省事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贈特進左武衛大將軍李公墓誌銘並序》。臨近中午,於洋才帶著興邦進了琉璃廠最西頭的一個小店華寶齋。老闆一看於洋連忙把兩人往後院引,興邦知道今天的正事才算開始。 

 “我要的貨,你淘到了麼?” 

 “您吩咐的我得用心辦不是,兩幅南阜老痺左手的字畫,您過目。” 

 於洋打開第一幅《花石圖》,一打開180㎝x48㎝的設色絹本,江南山石躍然紙上,古拙天然的氣息撲面而來。另一幅是南阜老痺左手的一幅隸書對聯。 

 “今天就選這幅《花石圖》,那副對聯留著下次用。你開價吧。” 

 “小店就靠著你這個主顧勉強維持,您給980塊。” 

 興邦心裡驚了一下,這得自己不吃不喝十八個月才能買下這幅畫。但於洋接下來的操作更讓他吃驚。 

 “你開一個106塊的收據。” 

 看起來店老闆很熟悉於洋的套路,拿出一張大發黃的舊收據,填了一個106塊的收據,日期居然落到了1966年。用一張舊報紙包了遞給於洋。 

 於洋付了錢,把畫隨手一夾,帶著興邦就回去了。進招待所的小衚衕前,他把畫遞給興邦,“揣進你的大衣裡。” 

 興邦揣著畫跟著於洋進了招待所西園。西園是單獨的一個園,主要用於招待省委省政府那幫領導。幾個獨立的二層小樓都很雅靜。108湯士坤固定使用,他不來時沒有特殊情況這屋都是鎖著的。 

 湯士坤剛剛起床洗過熱水澡,此刻正在用一把大梳子整理他的髮型。他回過頭來看是於洋和興邦兩個人,轉過頭來繼續整理儀容。“老於啊,回頭給招待所說一聲,淋浴器怎麼搞的,一會熱一會冷。” 

 “好的,我馬上就去說。” 

 “東西都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 

 於洋朝著興邦遞了一個眼色,青幫從懷裡掏出東西,小心翼翼的打開報紙,攤開畫卷。 湯士坤走過來看畫。 

 “嗯,不錯。這次淘的這幅畫很好。老人家肯定會喜歡的。” 

 於洋掏出收據遞給湯士坤,湯士坤接過來認真的放在自己的口袋裡。“待會一起吃午飯。回頭我帶你們拜見一位大人物。” 

 吃飯的時候,招待所的所長誠惶誠恐的走過來向湯書記道歉。於洋一擺手,“趕緊派人修。下午熱水再搞不好,我看你這個所長得好好進修一下你的業務了。”辦公廳掌握著駐京辦的生殺大權,秘書長一發話,所長腳下生風的去辦事了。 

 車停在醬坊衚衕一座普通四合院前,湯士坤放輕腳步去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敦實的漢子,湯叫他二哥,兩人有說有笑的往屋裡走。裡屋一個老者正在練習書法,看見湯士坤進屋就把筆放下,坐在案前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