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鐵樹 作品

第100章 交惡必報

 那兩個婦人聽了,探著指頭戳往汪毓只顧罵著:“該是叫你餓上幾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承老爺照拂著你,叫你糠團都吃不上,還自嫌惡。”

 “承老爺面才能吃上糠團,不承老爺面豈不任由野草樹皮果腹,如何堂堂一老爺面子,就只值兩兜子糠團麼?不免太賤了些。”

 幾位婦人平日裡送飯只是譏罵老農何時被嗆過,不想竟被這汪毓平白一激卻生幾分火氣來,想著我們不去尋你閒話你倒自己伸頭討來罵,就把汗巾往大帶裡一挽欲就去汪毓身前叫罵,監工目得不好趕緊讓美婦從身上下了,只搶在農婦前頭先去賞了個汪毓毛鑿子。

 只屈指在汪毓腦上重重敲過:“兀那小子,晌午不放飯見你也不餓,還餘些力氣逞口舌,下午我叫你一人將活都辦了,再餓你幾頓,不見你有那麼多屁要放。”又回身趕走了婦人:“收拾好便趕緊滾回,每日來總是聒噪,飯也用不安生,天又熱,莫再給老爺叫煩了起火,找你們洩火。”那些個農婦笑得花枝亂顫,只一人在監工臉上抹了一指:“冤家啊,天天吃那一個還喂不飽了。”

 三位收拾過便回了,監工排開幾碟小菜呷口酒美美品著,老農們也顧不上休息,只先後下了秧田,汪毓肚飢,不得已解開大帶又狠狠纏上幾圈楞將空肚束緊實了,便去地裡撈活,卻覺肩被掣住,回身只見尹老將兩個黑咕嚕塞到懷中,汪毓當下了悟,如何卻是不要,只將掏出又欲還於尹老,“老且不說,飯量一日日漸小了,委實糊弄一頓也便了,莫要爭讓,叫人見了,糠團都吃不上還多吃一頓棍棒。”卻是走遠。

 又見他立在田埂只搖頭嗟嘆:“這年頭,最乾淨的怕是我祖家的玀圈,卻也被佔了,無論世道,哪有讓娃娃捱餓的事。卻沒個活頭。”

 一連整日勞作,晚時又未放飯,水也不叫喝一口,汪毓只飢腸轆轆去伙房尋飯,卻不得一人著情只叫汪毓滾遠,沒奈何,再去尋了朱丹臣。

 “朱大哥,欺人太甚,吃得差些倒也忍了,卻一口不叫我吃,水也喝不得飢渴得緊……”只胡亂將嘴裡塞滿吃食,話聽黏著也不真切,朱丹臣在一旁給汪毓倒茶,眉頭緊鎖神情端的凝重。

 “這個唸作崔管事的,卻是何人,恁的霸道卻敢胡亂賴錢?”

 “什麼管事,崔東河便是,小廝罷了,興許吃得幾人活絡照顧,自封個管事,卻不想敢為難你至此,我須出面敲打敲打。”朱丹臣目射精狠。

 “卻不急。”汪毓灌一口茶順食下胃,“只管我能來門上吃口飽飯,卻不先急著與他們撕破臉,權且受著不可因小誤大。”

 “終日餓著不能長久,尋工討活還竟三頓吃不上飯也不怕笑,楊威想不會因一小廝與我交惡,我自有分寸,你莫要管了,明日連好飯兼下榻,我與你備置妥當。”

 翌日一早,汪毓早早去了河畔隊尾站地,多時不見家丁來此,一行人自顧等著有交談言語,再等半刻時,見那個崔東河一臉戾相負手踱步晃悠來行列前,額前高高腫起且有淤青,不緊不慢開腔:

 “何府做事向來講究個有備說頭依據可循,恩澤必重錯亂當罰,昨日有廝表顯甚佳,飯不顧吃水不管飲只便操勞,那便賞——賞好飯好水再賜通鋪一處!但有目無法度者,只顧枉私自以權衡,以一己好惡分人飯食從中照拂,不服管紀不伏明律,我自重罰!”

 汪毓聽至此顏色大變,只環顧四處卻無論如何尋不出尹老身影,面露焦急再問身旁人,無人與他作答。

 “願餓便餓,我震筋傷髒讓你終日只能以流食寡粥餬口!不願做活要他人代之,我便敲斷雙足再鎖沉枷,叫你一輩子下不得地!我還偏不讓人服侍你,偏不叫你住何府的屋房,我只將你安身一間破敗茅草屋,叫你飲那棚上滴漏的汙水!此便殺一儆百,我要你們看看,於此何府誰方能做主,若有些存心犯事不聽從我的,一併打斷腿鎖了!”有意瞥往汪毓處,卻見汪毓只埋頭不發盡身哆嗦,崔東河當他怕了,嗤笑一聲:“莫不過是蛩豸趴草的賤命,也妄想與老爺扳腕!”

 此下卻不再刻意為難汪毓,只以昨日舊活仍是插秧,卻換做個地界,途中不曾再討茶水錢,送去當地,也不做留,任監工放老農下水田,幾人擁著說去吃花酒,笑笑鬧著離此,不曾再著汪毓一眼。

 汪毓只快插完一壟借身旁樹叢相掩躲去,循著那幾人消去方位只快步跟上,不多時見六七人身形,依著腳程估不多時便至鄉內,可卻不是回何府的去處,汪毓只遠遠躲著張望。

 “叫吃朱丹臣一記打,疼死我也,去尋一處家欄敗敗火洩洩憤,且遇著家寡母一人扶持不起的,只叫丫頭出來接客。不想這麼個窮遠地處且能生長出落得那般水靈,模樣不說那身段滋味也是……嘖嘖嘖,不忍細想。”

 “須還看你崔管事,逼良為娼端的我們不如你,先借錢過活再硬逼還債,高利滿賺不說待榨乾得人家再還不起,乘勢要了身子只以勾欄賤命討活還債,你須不怕下了殿閻王爺拿你心肝醒酒啊,哈哈哈哈!”

 “那我自在何老爺身後醒,我便是圖個財色,老爺噹噹是要田要地再要祖產家業,與他相比我算個什麼,得逍遙處且逍遙呀,跟了何老爺再不曾吃過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