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鐵樹 作品

第8章 五年一劍

 自此汪毓每日於林中勤苦砥礪,風雨不輟暑雪依舊,金焰灼身猶似去鱗赤蟒,素衣疊雪也見烏冠堆霜,銅錢斑身無好處,虎狼腰闊背肢壯。身輕如燕,足躍躚躚可上九天探月;力重如牛,拳腳嚯嚯動撼八峰五嶽。以枝做劍,尤利呂祖手中仙,舞掌為鋒,卻勝瑤池百花豔。冥流幻影拳拳透,青罡白刃劍劍新。因得花萬劍絕技在前,汪毓心中較勁也是:便是拼死只練這一劍,我也要成了好人前輩那般,可以指粗斷枝破開合抱碩木。目標於前,汪毓只用汗水澆灌,澆得劍法日益精臻,灌得氣府霧盈騰騰,林中和平不見鬥殺也無用武之地,且不說旁些,單說那伐木斫柴、鑿石開山、攀高採果、耕壟種收是不在話下,些粗活累活只是搶著去幹。汪父對其痴心練武並無指摘,也目得此子日漸生長得魁梧,眉眼間莫不攝出威嚴,心中甚慰卻想辦法去弄得鐵劍一柄,以教汪毓操練。

 白駒過隙一晃五年已過。

 彼時汪毓所使劍氣化形可說出神入化,凡青芒所至,石木皆斷精鐵崩卷。汪毓資質極佳,實則第三年時便已有當日花萬劍枝斷古樹之威,於不斷侵淫劍訣途中感受頗豐,悟得多甚疑得也繁,劍氣雖化形可成,但繞裹附攀難續,劍氣離劍立散,手離劍柄立散,但是內力銜接不上或調息不穩時也是立散,誠不知當日好人前輩是如何將氣息遍佈全身,又能催發如流水漣漪一般綿延不絕。是便瓶頸已現又無真人點撥,汪毓於劍氣化形一途再難精進,跋涉多程拜訪了幾處用劍的前輩苦求指點,前輩卻在看到汪毓所使劍訣後俱是惶恐,何敢多言紛紛擺手也說:“指導不得,指導不得!班門弄斧如何敢說!”待終尋訪得敢說的劍家,卻字字冗述句句陳雜不得要門,無它法,解鈴還須繫鈴人,更兼惦記著好人前輩其他絕學,汪毓心癢難耐纏著父母同意讓自己尋去花萬劍學藝。雙親自然不允,推磨再三卻叫汪毓一語驚得:“好人前輩說我有練劍之姿便是尋常劍材也趕不及我,你們如何誤得我,我要用手中鐵劍戳出個好青天。”

 汪母無奈,方只允諾出便出得,需再等兩載待至成年,過得歲禮筵席再走不遲,只念著打消了他的勢頭。卻如何打消得?汪毓望眼欲穿只待出山,兩年間便日復一日枯守練劍。幸得鄰居有女年歲相仿,最愛在汪毓練劍之時獨坐一旁,看著練劍,嘴中發出“咯咯咯”的笑聲,甚是歡喜,對著笑靨如花的面容,汪毓覺得練劍實美山中可親。

 兩歲期過,幼靈出山,白劍方顯,魚入深潭。

 從山中步入煙火集市時,汪毓恍如隔世卻情緒萬千,好奇也,欣喜也,激動也,惶恐也,躊躇也,迫切也,害怕甚也,一時如夢似幻卻是不言。

 遍著母縫新衣,足蹬親納新履,汪毓正立於一酒肆之前,飢腸轆轆風塵僕僕,背一囊袱馱提一把鐵劍,敷一臉無助含一目弱怯,漲紅臉也是,是便心中好一番天人交戰,奈何羞赧口中說不出半個見音的字。

 “客官裡面請,打尖還是住店?”好於店家活絡眼寬,看到此麼個少年正於門外躊躇不入,自先出店問詢。

 汪毓拱手道:“勞煩掌櫃的,在下肚飢多時,不知可否進貴店享食,銀兩自是有的。”山中自給自足用錢處甚少,平日裡販柴賣果、糶肉易骨倒是有些積攢,此次盡被汪毓帶出。本著母親日來教導之禮多人不怪,汪毓說話是處處小心。

 市集聚處皆是市儈,八面玲瓏人精扎堆,這店家小二卻也是個眼厲的角色,上下著目打量著汪毓,見其儀表不俗,身著雖不華貴但勝在乾淨瀟灑,薄囊擔於肩上長劍搦於掌心,面上一副強裝的鎮定硬是演著大人的神色,猜來是個隱藏身份出來歷練的公子哥。當即牽著汪毓的手便入,好言好色相陪:

 “四海之內皆是本家,何有嫌隙生疏,公子但請無妨!本店的燻雞與梨酒可是一絕,有好言稱‘雞燻收味賽鳳髓,香梨入酒食客摧’,極是滋味。”

 “梨酒?”

 店家已將汪毓帶到了一方桌前,用袖擺撣了撣桌子擦得塵去:“不錯,香梨做的底釀的卻是糧食酒,百年的老窖,那滋味,嘖!便是弘門的老爺們,也都愛來我這小店,飲上幾杯。公子可要一嘗?”

 “嗯,額……那勞煩掌櫃的了,此外麻煩儘快上些抵餓吃食,莫要多顧,四盤也實,有葷有素有湯最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