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慧目 作品

第45章 血色黃昏(下)

 武宿賢四象顯聖,剛才就屬他最為賣力,一身傷痕的他殺意最濃。 

 眼前人群熙熙攘攘,破開的陣法一角就像是毫無顧忌的嘲笑一般,讓這些下棋者吞嚥這口氣十分困難。 

 武宿賢看著周圍的一切,不斷的權衡利弊,天時地利與人和再不能如此,眼神一定,只見他突然轉身,手中虎口處緊緊掐著司空現的脖子。 

 司空現一時不備,被武宿賢以最強狀態封住全身,他艱難的說道,“山主,這是為何”? 

 武宿賢雙瞳中全是殺意,“此時告訴你也無妨,夜小天和李柳為何是過街老鼠,而你一直可以安心修行?! 

 不是因為你乃天命所歸,而是我一直在護著你,武聖山一直在護著你。既然闡教已經表明態度了,你這個一直養著的犧牲就可以祭祀了。” 

 司空現真元被封,本命劍被生生剝離,劇烈的疼痛讓他說話很顫,“我是劍仙,可以是很大的助力”。 

 武宿賢的一隻手死死掐著他的脖子,一隻手血手直接掏進他的劍室竅穴之中,他瞥了一眼劉長老,“別為他求情了,當初把所有最好的資源留給他,這麼多年了一把本命劍都養不出來。 

 看來他並不是魚遊子的傳承者,只不過是用光了一輩子的好運氣,得到了魚遊子的甲冑。既然教宗大人合天地人三方結成此陣,就是為了今天吸收魚遊子的饋贈”。 

 緊接著他看著司空現說道,“武聖山沒有劍修,把你捧在手裡,就是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你不會以為你在降龍伏虎幫的那段時間裡,你做的事情,我一無所知吧。 

 降龍伏虎幫可是我武聖山的下宗,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在我的掌控範圍之內。你明著和夜小天對著幹,暗地裡接受他的指導,否則你修行的道路,未必會如此的順暢。 

 賈罟更是對你青眼有加,你與他暗通款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不是夜小天隱匿了十年,你的劍術修行進入瓶頸,也不會想著取而代之吧? 

 元嬰劍仙?!在別人看來,高不可攀,但是在我九大宗門裡,不算什麼。”。 

 “山主,我一心為公,絕無半點二心,就算是夜小天在我面前,我也能一劍封喉,再斬神魂”。 

 武宿賢點點頭,“這一點我相信你,這麼多年對你下的禁制還是有很大的用處,但是已經沒意義了,你的甲冑對我意義重大,我收下了”。 

 武宿賢說完,不等司空現開口,在他驚懼的表情下,一下子捏斷了他的喉嚨,以闡教秘法奪取武宿賢甲冑。 

 司空現失神的雙眸看著天空漸漸失去顏色,他記得夜小天說過一句話,“寄人籬下總要有點防備之心,對你太好又不要求你回報的人,最好小心一點,說不定你就是他的目標”。 

 司空現如今悔之晚矣,他終於醒悟,為何獨獨自己沒有拜師,為何武聖山的絕技從不教他,還說什麼劍修冠絕天下之風流。 

 為何願意花巨大的代價幫他打造甲冑,卻不願意讓他去任何劍仙宗門問道修行,劉長老幾乎寸步不離的護道在他身邊,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把他當豬養。 

 他的眼角處還能模糊看到武宿賢身穿鎧甲威風凜凜的樣子,那是他的甲冑,是他一直以來的傲氣所在,此時此刻他就覺得自己很可笑。 

 修行練劍,他一直以為就是天命所歸。山主的偏愛,劉長老的關懷,同門之間的敬仰和畏懼,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被吞噬的那一瞬間,他心湖中隱秘的禁制也終於打開,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讓自己死心塌地的修行,自己就好像行屍走肉一般。 

 此時的他已經做不到任何事情,心湖乾涸,金丹裂開,元嬰胎死,墜落在塵埃裡,灰色的天空中,他還有一絲不甘。 

 看著夜小天離去的方向,還有那些原本必死卻逃離的人群,他聚起最後的力量, 

 “師兄,請為我報仇,把師父留下的甲冑奪回來”!這是他臨死之前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他早就和夜小天偷偷錨定了飛信,他相信這封絕筆夜小天一定能夠收到。 

 天空中他的屍體跌落塵埃,死不瞑目的雙眼,扭曲的脖子和胸腹中被掏空的大洞,無一不顯示出現實的殘酷。 

 此時大陣成型,道引真人等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必死的犧牲品溜掉。 

 道引真人看著泛著金光的莊庸,“你費盡心思,難逃一死,他們出逃之人,二者必死其一,原本你可以置身事外,如今要灰飛煙滅,值得嗎”? 

 莊庸轉過頭看了一眼夜小天離去的方向,毫無懼意的說道,“你怕了。” 

 道引真人指著逃走的夜小天方向,“冥頑不靈,我會怕他”? 

 莊庸單手背在身後,一臉的從容,顯得十分瀟灑,“一切意外都是天意,看來天命在他不在你”。 

 道引真人閉上眼神不再理他,更深遠的暗流就要襲來,他必須早做打算,否則僅僅憑著如今他的實力,他沒有太大的把握護住三清天下。 

 道引真人道心已定,看著一臉淡然的莊庸說道,“三清天下是淨土,我為何要打破陳規,只因外敵早已入侵,你只想著自己那一點私仇,毫不在意天下的安危,你死不足惜,我只恨沒有早點結果了你”。 

 莊庸對此嗤之以鼻,“我只恨沒有早點與我這徒孫相認。外敵有沒有暫且不表,我且問你,三清如此內亂,有何益處”。 

 道引真人理所當然的回答,“三清各自為政,一盤散沙,如何能團結一心才是正題,未雨綢繆,三清只需要一個聲音”。 

 莊庸很意外的看著延陵真人,“傳聞金靈門最不受闡教所喜,今日為何助紂為虐”。 

 延陵真人此時有些氣短,變回人身之後被弟子攙扶,遠遠看著燚舞和銀妝的離開,見她二人沒有回頭,她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 

 “老身認為,分家後,兄弟間拌嘴而已,只有你當真了。要想光耀門楣,總要有人乾坤獨斷,總要有人犧牲”。 

 莊庸聞言大笑:“延陵真人,你這口不對心的毛病一直沒改。 

 你覬覦截教教宗之位這麼久了,如此背刺自己的宗門,把生米煮成熟飯,拉著金靈門入夥,恐怕兩邊都不討好吧。如今火鳳冰凰養了這麼久沒吃上,只好退而求其次吃我老頭子了吧”。 

 延陵真人臉色變得十分的陰毒,“夜小天他們,一個也跑不掉,老身說話從來算數”。 

 莊庸不再理她,轉頭去看道引真人,“既然是三教同源,此時給我透個底,魚遊子到底犯了什麼錯,直到今天,夜小天都只能逃命”。 

 道引真人沉默良久,在他的心湖中說道,“魚遊子的飛昇是真,回來也是真,我闡教從未插手。天命之人已經出現,天下格局將會風雲變幻”。 

 “天命之人?!”莊庸心中的疑惑更多了,難道? 

 道引真人打斷他的猜想,“你一定以為魚遊子的死與我有關,夜小天是他帶來的天命之人吧?你我相識多年,我還沒低賤到需要迫害小輩的地步,天命之人乃大劫難”。 

 莊庸自然是不太信的,“既然夜小天不是天命之人,你們闡教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殺於他,這從道理上說不通”。 

 道引真人深深看了莊庸一眼,“天命之人是大劫難的話,魚遊子就是藥引子。只不過魚遊子的傳承選擇了夜小天,他揹負了他不該承擔的重擔。 

 在我看來,夜小天是不起眼的小蝦米,李柳亦然,否則當時在魚遊宗,對他們的截殺,就不會如此的草率,我的目的一直是魚遊子,而非他們。 

 後來的事情,是通靈道人的自作主張,但我並不反對,斬草除根雖無必要,但也不錯。後來,雅樂的成長才是最讓我擔心的,她的出現才是意外,神隱一族再現三清,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最不該的是你,你在我眼中重要性無與倫比,人道教的地位在三清不言而喻。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何要為了這些小子身處險境,捨身為人,一枚小小的卒子,卻把你將軍了”。 

 莊庸聽到這裡反而笑了,“原本我以為他們是變數,原來不過是殃及池魚,這樣我就放心了。你不懂親情可貴,只會用籌碼來衡量人,自然不懂我的選擇。 

 天道無情,人間有愛,我年紀大了,最大的念想就是這點你們棄之如敝履的羈絆。在我看來,自家小輩被欺負了,當長輩的,肯定是要出頭了,至於生死,換了我不虧。 

 他的未來是無限的,而我已經是朽木,護他們一程,我相信以後一定是他們給你敲響喪鐘”。 

 道引真人恨其不爭,“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 

 此時,心網裡夜小天終於發來消息,“師爺,我們已經安全了,趕緊走”。 

 莊庸不再糾結,他釋懷的笑了,看著眼前的道引真人面目可憎,如今他已經以身做法,走不了了,否則道引真人不會和他說這麼多, 

 “道生,你們走吧,我年紀大了,就不走不了。你以後的路還很長,就讓我護道你們一程,出去以後記得第一時間去總壇,那裡留下來的千年傳承,只有你才能夠解開,也只有你才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