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夢李/ 作品

第 285 章 第二十章

  李/明夜輕輕往後退了一步。她沒有刻意感知那些羊皮紙的內容,但她能想象到斯帕羅究竟看到了些什麼。對於一個尚且稚/嫩的統/治者而言,這些內容或許足以擊潰他。壹趣妏斆

  巴布沙擁有一支龐大的艦隊,因此他所需要的補給絕不會少,假如內鬼僅僅擁有一艘船,區區一艘船隻的正常戰鬥損耗無疑很難滿足他的胃口。故而內鬼必然是頗有權/勢之人,掌握有由三四艘船組成的船隊,又或許更多,也許暫時不足以推/翻斯帕羅的統/治,但在此時的圖特加,擁有如此力量之人必然深得斯帕羅的信賴倚重。當然,李/明夜相信對方不會做得太過明顯,比如他也許會適當出賣一些己方陣營其他人的情報以供巴布沙劫掠,營造出真/實的敗績;比如他可能會贏那麼幾場,只是打出了許多彈/藥;比如他可能不會親自輸送物資,而是派遣手下出場;比如他可能在這一個月內又收/買了其他人,將其發展成了物資輸送隊的新成員……但傑克·斯帕羅擁有足夠的智慧和犀利的眼睛,所欠缺的僅是閱歷。只要給他一個正確的思路,這位年輕的領主就可以洞察真/相。

  ——當然,假如斯帕羅的智慧不夠,那其實也沒多大關係,因為李/明夜本就是懷揣答/案而來。一小時前,她正在戰術終端裡審閱弗蘭克關於加勒比海海盜王之爭的報告,這份報告裡附帶有可疑分/子名單。約克伯爵以他超人的眼光與豐富的閱歷迅速鎖定了叛/徒的範圍,然後他就意識到,向年輕的傑克·斯帕羅提交這份名單需要耍上一些手段。他本想親自完成這件事,因為他顯然並不缺乏手段,然而第一座浮島的發現打斷了他的計劃。考慮到斯帕羅稍微放一放應該不會死,但指望李/明夜憋住好奇心與探索欲卻是絕無可能,故而弗蘭克相當瀟灑地離開了圖特加。而斯帕羅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確實真的沒有死。

  ——好在李/明夜也並不缺乏手段。在審閱完報告,並肯定了報告的正確性之後,她採取了相當簡單粗/暴的方式。作為天人合一境界的半神,她是貨真價實的絕地大師,原力·讀心這一技能對她來說就跟呼吸一樣容易,抵達圖特加半小時後,她已經有了明確的叛逆者名單。她完全可以操控叛/徒的心靈,命他們在斯帕羅面前跪下自承叛逆,但如此直接和突兀、又如此深入地撥/弄命理,極有可能驚動敵人的靈能者,使對方提前感應到末/日將至,於是她決定啟發斯帕羅自己發現答/案。這當中確實存在考驗之意,可不得不說,年輕海盜王的表現其實給了她不小的驚喜……他幾乎就要獨自成功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窗外狂風暴雨,喧鬧如沸,室內因此愈顯靜寂,唯有傑克粗重的呼吸。李/明夜安靜地端詳他。她先是從那雙棕色/眼眸中看到狂/暴的怒火,不過多時,怒火平息,轉而流露/出困惑與悲涼。再然後,他有些嘲諷地笑了一下,放下羊皮紙,又喝了一大口朗姆酒。

  李/明夜輕柔開口:“你的應對其實很正確,相信即使沒有我幫忙,你發現這一點也只是時間問題。”

  “時間。”傑克重複了一遍,語氣極其複雜。現在發現他都嫌太晚,假如再過去半個月,甚至一個月……“你被人揹叛過麼?”他突兀發問。

  李/明夜想了想:“很少。”

  “但確實是有過吧!哈,真令人意外。”

  “那是很久以前了,我當時是領主夫人。”李/明夜淡淡說道,“那時我的丈夫在外征戰,鐵匠們忙個沒完,必須一天到晚鑄造兵器和火器,滿足戰爭所需。因此我大發慈悲,讓那些原本不配被砍頭的人都得到了乾脆利落的死亡——砍頭本是貴/族才能得到的特/權。其實照我說,不論是不是貴/族,背叛者都應該進刺籠,然後在我的城牆上風乾才是。我本打算這樣做,而不是僅僅把他們的頭插在那裡,但鐵匠們確實忙不過來了。”

  傑克的神情更復雜了。很顯然,這並不是他預期的答/案。“我以為使徒會比海盜更慈悲一些。”他只能這樣說道。

  “確實如此,我對那些勤勞勇敢的鐵匠們非常體恤。”

  傑克聞言,不由噎了一下。李/明夜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背叛者的武/器從何而來?假如我追究,有些人必會承擔罪責,大部分統/治者都會追究,但我反省自身,發現是法/律和法/律的執行有所疏漏。他們或對武/器用途一無所知,或有所猜測卻不敢深究,最終只能屈服於無知、金錢與權力。然而這並非他們的過失,而是我的過失——我沒有給他們拒絕的權/利。為效率考慮,我仍然保留了這個權/利,沒有將其賦予他們。他們繼續忠誠地為我提/供服/務,應下了我的每一個訂單,並且如期交付。我丈夫的捷報一張張傳來,他們居功甚偉。”www..m

  傑克思考片刻:“你的意思是,我應當寬恕?”

  李/明夜反問道:“你之所以問我,是希望我勸你寬恕麼?假如你當真這樣想,那你就這樣做吧,畢竟這兒是你的領土。”

  “不。”傑克搖搖頭,“我只是……希望得到公/正的建議。”

  “就連真神都無法保證公/正。”李/明夜很溫和地說道,“在寬恕鐵匠們之前,我砍了172顆頭,並不只是意圖反叛之人,還有他們的父母、妻兒,甚至岳丈。凡是知情且有從反叛中獲利之主觀意願的人,根據情節輕重,我判處他們得到對應的懲罰,上至斬首,下至削爵、沒收家產和驅逐。我下令斬首3歲的孩子,卻放過30歲的鐵匠。”她頓了頓,微微一笑,“在我看來,一個人在一樁罪行中該承擔多大的責任,僅僅取決於他擁有多大的權/利。既然我沒有賦予鐵匠們拒絕和知情的權/利,他們就不應該承擔任何責任——他們只是正常地完成了幾筆生意。而貴/族家的3歲孩子完全是其父母的一部分,假如謀逆成功,這個孩子將會獲得極大的好處,因此他也揹負責任,其責任與父母均等。除此之外,那時我丈夫正在打仗,鐵匠的用處可是比叛逆的貴/族大得多!在我做決定時,這一因素當然也納入了考量。”

  “……好吧,我會好好想想。”傑克嘆了一口氣。他又拎起酒瓶,送到嘴邊,卻發現瓶中已經沒有酒了,只好失望地將其丟到一旁。“總之,多謝你的幫助,科蒂夫人。雖然我不認為我會下令斬首三歲的孩子,但還是感謝你,唔,還有那個倒黴的孩子。”

  “哦,當時確實有人反/對。我的臣屬認為我不該讓他上斷頭臺,而是應該私下給衛兵帶句話,也有人認為下不下令都一樣,考慮到其父母親朋或被斬首或被流放,失去庇護的3歲孩童不論如何都活不久。‘何必髒了您的手呢?’他們問我,‘您的名聲比他的性命寶貴得多。可以讓衛兵代行刑官之職,在摔死他之前對他宣佈罪行,就當作審判完/事。’”李/明夜聳聳肩,笑了一下,“看他們多貼心,又多冷酷!山民的心就像山石般堅/硬,對背叛的髒血毫無憐憫。但當時的我認為有必要進行公開審判……當時的我還年輕,拘泥一些毫無意義的世俗觀念。至於名聲嘛,我的名聲本就糟糕透頂,反正也不指望依靠名聲來借錢。”

  依靠姓氏貸了一大筆款的傑克不由噎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從李/明夜那一長串追憶往昔之廢話中提煉出了重點,“應該承擔的責任,和能夠發揮的作用?”他喃喃說道,逐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唔,我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了……得再來一瓶朗姆酒才行。請別離開,科蒂夫人,我會專門為你拿一瓶適合女士的酒。葡萄酒如何?我需要你繼續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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