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衛夫 作品

第六十一章.衷腸難訴

秋草慢慢疏落轉黃,米爾扎·馬力克開始著手安排夥計們收割草料,以備冬雪覆蓋了牧場後以及明年開春上路時馬群有草吃。冷冽的北風說來就來,偶爾還夾帶著罕見的雨絲和幾粒冰涼的雪豆子。由於擔心在大雪來臨之前,完不成草料儲藏的需求量,米爾扎·馬力克準備到附近的部落僱人割草。

因為自己語言不通,為了讓事情辦理的更加妥帖,米爾扎·馬力克決定由當地人阿娜爾罕去部落僱人。想想一個女子單獨出門辦事不妥,臨時叫上蘇萊曼帶了兩個夥計做跟班。

準備上路了,蘇萊曼在心裡直犯嘀咕,不知道阿娜爾罕懂不懂騎馬,就在一邊悄聲問道:“阿娜爾罕,你會騎馬嗎?”

“我阿爸是給部落長老放馬的,我跟我阿爸放馬時學過騎馬,雖然比不得漢子們一樣敢疾馳如風,但也還是能騎能跑。”阿娜爾罕微微含笑的說道。

阿娜爾罕從容的從蘇萊曼手中接過馬鞭,嫣然一笑,撩腿上馬,嘴裡自然而然的吆喝起來:“駕!駕……駕……”馬鞭不輕不重的抽打在馬屁股上,那馬立即撒開四蹄奔跑起來。

蘇萊曼見狀吃驚不小,想不到看似弱不禁風的阿娜爾罕,竟然也是一把能騎的好手,既然她的父親是給部落長老放馬的,十有八九她也會牧馬養馬,不禁在心裡暗暗嘆道:“米爾扎·馬力克和阿卜杜拉兩個老闆真是造化大,即便是將一個陌生女子留在馬幫,也是一把養馬的好手。”

其實,此時此刻的蘇萊曼,做夢也沒有想到,阿娜爾罕姑娘是米爾扎·馬力克和阿卜杜拉為他蘇萊曼特地留下來做老婆的。

眼看著阿娜爾罕縱馬而去,躍上馬背的蘇萊曼夾緊馬肚暗暗使勁,嘴裡不停的吆喝著“駕、駕、駕……”,快馬加鞭趕了上去。

蘇萊曼跟著阿娜爾罕遊走在各個部落之間,就是在這種偏遠的山區,他也見到了波斯風格的庭院,中間有風塔,窗戶上有花紋,為八邊形的模式,院裡濃蔭密佈,給人的感覺是回到了波斯灣海濱。蘇萊曼只能用手語和比劃動作與人們打交道,憑著阿娜爾罕的耐心及韌勁,經過十幾天的尋找和遊說,好不容易僱到了一群願意為他們打草的部落民。他們都不要銀子和錢幣,只要糧食代替工錢,在兵荒馬亂的年月裡,他們只認可以果腹的糧食,不認冰涼而沒有溫度的銀子。

阿娜爾罕看著那些帶著善心及淳樸的力氣接受僱工,並且願意出門打工的牧人跟農民,把他們打工只要糧食的要求,轉告了老闆米爾扎·馬力克。

米爾扎·馬力克不假思索的答應了這個請求,同時要阿卜杜拉專門領著幾個夥計到農耕部落裡去,尋找手裡有存糧的長老,從他們手裡買糧食,以應自己、馬群、僱工的不時之需。好在老天有眼,錫斯坦是發達的農業區,以冬作為主,種植小麥、大麥、豆類、飼料等農作物,阿卜杜拉出好價錢,弄回來不少糧食和飼料。

當一切都看似順理成章的時候,往往卻不知期間花費了多少心血。

大約是兩個月以後的一個傍晚,天色慢慢暗下來,大地的頂上就象扣上了一口黑鍋。

米爾扎·馬力克吩咐夥計在牧場點上幾堆篝火,在自己的帳篷旁燒了一個大堆的篝火,來自附近部落的僱工們,愉快的圍做在燃燒的火堆旁,空氣中瀰漫著馬奶和馬肉的香味,歌聲、笑聲、吼聲,以及竊竊私語的聲音,摔跤的吶喊聲,伴隨著馬群中傳來的嘶鳴聲,在錫斯坦沼澤的草場上響成一片。

眾人皆醉我獨醒,米爾扎·馬力克靜靜的回到帳篷裡,默默無語的品味著眼前的一切。

蘇萊曼的手上,叉著一大塊馬肉,香氣四溢。他嘴裡使勁的嚼著馬肉,一步一步的繞著篝火走著,兩眼炯炯有神的向人堆中尋覓著阿娜爾罕的身影。

米爾扎·馬力克嘆了一口氣,眼睛裡就多了一些落魄的東西,嘆道:“自從納迪爾沙國王一死,王朝崩潰,波斯跟東方的貿易完全斷了,以前,在絲綢路上,一路走來還可以買些牛羊、糧食、飼料,現在是沒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