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曲有銀票 作品

16.飄飄然 你躲什麼





周柏林沉吟了會:“你們這個行業不錯,紅利期還沒完全過,還是很有發展的。”稍微一頓,又沉聲道:“但現在這個野蠻生長的態勢在逐漸收緊,以後肯定會越來越規範,總之不能急,要靜下心慢慢積累。”




盧靜珠微微地笑,又盛了碗湯給周鳴初:“聽說你又有機會升職了,恭喜啊。”




她這話是說給周柏林聽的,周柏林很少問他兒子工作怎麼樣,不是不關心,是總想拉回來乾點別的。




果然周柏林先是象徵性問了問周鳴初的工作,很快又談起醫療器械跟醫美器械之間的共性,只是周鳴初明顯沒興趣:“不算同一領域,不瞭解。”




周柏林卻不這麼想,他思索道:“我上次跟你許叔叔聊過,他也覺得醫美器械以後會是新風口,打算跟幾個朋友找找路子。”




他提到許明燦家裡,周鳴初剛好也有話講:“阿燦說他們在九江也接了個酒店,要重新裝。”




周柏林點點頭:“項目已經報過來了,最近排不上期,過兩個月再動。”




“人手排不過來,可以考慮給譚工。”




這話一出,周柏林喝湯的動作頓住:“譚海龍?你見到他了?”




周鳴初說:“他就在安徽,不過團隊招不到什麼人,也接不到多少單子,想回深圳。”




周柏林靜了一下:“大工裝他沒什麼經驗,這個單接不了。”




“所以我讓他去聯繫我媽,廣州應該更適合他。”周鳴初邊說話邊回手機信息,盧靜珠坐在旁邊百無聊賴地托腮看他,再看看周柏林,果然周柏林面色不虞,腮邊鬍鬚在自然光下微微見白。




他憋著口氣:“你怎麼想的,讓譚海龍聯繫你媽?”




“有什麼問題?”周鳴初輕描淡寫的:“難道你還怕他跟我媽又重新在一起?”




一時間,周柏林的臉驟青驟白。




盧靜珠這回沒忍住,在旁邊哈哈笑起來。




她媽媽何琳在桌底下踢了她一腳,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看熱鬧。




盧靜珠知道自己笑得像個神經病,但她就喜歡看這種戲碼,任她媽怎麼使眼色也不理,最多收了收笑聲,但目光仍然圍著周家父子轉,轉著轉著,目光停留在周鳴初身上。




不會好好說話是不是一種病?盧靜珠覺得是,而且是大病,但周鳴初這種人出口傷人是本能,是愛好也是遺傳,骨子裡的天性麼。




她從小研究他,第一次見,覺得廣東人的眉眼真好看,她想要靠近他,又害怕靠近他,畢竟她搶了他爸爸,住進了他們家,而且她媽媽是靠當小三才嫁進來的。




有一段時間她想吸引他的注意,所以故意說一些蹩腳的粵語,但他不在乎,管你說粵語還是鳥語,始終做他自己的事。




盧靜初那時候看他,覺得這個廣東仔帶一點沉默寡言的憂鬱,起碼那會兒她以為是憂鬱,畢竟父母再婚他們都是多餘的那一個,但她媽媽起碼還是護著她的,不像他那個反覆無常的媽,死命把兒子往外推。




但後來慢慢發現了,周鳴初不是憂鬱也不是苦悶,他是那種身上冒冷氣的人。盧靜珠一直以為周鳴初會長成一個憤青,但他不憤,他對多數事情都沒態度不關心,偶爾,盧靜珠覺得他大概血都是流不動的。




奇怪的是這種冷血怪卻格外吸引女孩子,盧靜初覺得喜歡他的都有點瞎,跟這種人談戀愛,永遠是你走99步他都不一定願意朝你走一步,多沒勁。




不出所料,一頓飯不歡而散,盧靜珠跟在周鳴初後面走出餐廳,問他:“回廣州嗎?帶我一程。”




周鳴初根本當她空氣,電梯門開,打著電話就走了。




有毛病,盧靜珠照例在心裡罵他,然後拿出手機打車,打完也接了個電話,媽媽何琳在那邊絮絮叨叨,盧靜珠不太耐煩地問:“媽,周叔叔還想著他前面那個老婆,你不難受嗎?”




聽筒裡沉默幾秒:“難受又怎麼樣,他想著誰是他的事,難道我真跟他離婚?”




有什麼不行的,離婚分一半身家還吃虧麼,盧靜珠想是這麼想,但出口一句附和:“也是,離婚多划不來,哪能讓他痛快。”




次日週六,盧靜珠在院裡送走兩波顧客,助理丁彩通知她:“盧醫生,江小姐來了。”




“先給她敷麻藥。”盧靜珠去了趟洗手間,走出外面看見一道高挑身影。她轉頭問導診護士:“誰的客人?”




“團購的,打水光。”導診說。




盧靜珠盯著文禾背影看了會,上去vip治療室,江欣頂著一臉麻藥還在處理工作,盧靜珠環著手問:“有這麼忙嗎?”




“過兩份文件,很快。”江欣頭也不抬地答道。




盧靜珠進去也不催她,看了看麻藥的定時器,慢慢地洗手消毒,坐下來調儀器上的參數。




江欣腿上墊著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翻飛,一時蹙眉一時沉思,回語音時聲音冷靜,條理清晰,儼然一位職場女精英。




她確實也是有錢子女裡比較優秀的那一撥,成績好,長得也漂亮,上學的時候就讓人移不開眼。




“好了。”江欣完成手頭最後一點工作,合上電腦對盧靜珠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讓你等。”




時間剛好,盧靜珠按掉定時器,戴上口罩開始給她擦麻醉膏。




消完毒時江欣手機響了下,她摸索著看了看,看完,又望一眼坐在後面的盧靜珠。




盧靜珠面無表情。




江欣想了想,還是扣下手機,沒有回覆。




治療室裡很安靜,只有盧靜珠偶爾跟助理講兩句話,其餘時間都在專心操作,等打完,又給江欣眼周補了幾針,問她:“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