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番外6.2





“算……”




急促的警笛聲忽然傳進手機。




夏澈聲音一沉:“警車?你那邊怎麼回事?”




“小事。”裴燎不甚在意地又擦了擦脖子,傷口不深,血倒是出了不少。




“聽聲音不是一輛,那叫小事?”夏澈語速飛快,回到了工作時的調子,“槍襲?”




裴燎便老實答道:“團伙持刀搶劫。”




“這他媽還小事?”夏澈不可置信,“你被刀了?”




“沒,逃了,小磕傷。”裴燎說,“正準備回——”




“別騙我。”夏澈冷聲,“你基本不在這個點出門。”




剛剛他就覺得不對勁,裴燎作為二代圈的一股清流,不拼酒不去酒吧不去ktv,沒事兒就在家玩玩遊戲看看書,好不乖巧,怎麼會這麼晚還出門?




其實裴燎今天只是忽然很想吃小蛋糕,付款的時候發現卡里沒錢,方才耽誤了回家時間,跟裴博瞻在電話裡吵了一通,還氣得對方把他房子搞沒了。




他默然幾秒,到底不想對這人撒謊:“沒錢,回不去家了。”




“地址發來,找個安全的地方等著。”電話那邊一陣窸窸窣窣,應該是某人起床穿衣服的聲音,“受傷了嗎?”




“沒……”




“實話?”




“……脖子劃傷,還在滲血。”




夏澈低聲罵了一句,掛斷電話。




裴燎低頭抱著手機,眼裡有點無措,想了會兒,在打烊的蛋糕店門口蹲下,抱住自己膝蓋。




他雙目無神地看警察出警,似乎不太相信會有人來接自己。




但夏澈真的來了。




“我操!你管這叫滲血?!”夏澈一來就罵出聲,今天一天說的髒話比一年都多,“你給我過來!”




他借了輛朋友的suv,車內空間很大,把裴燎推進後座,自己也坐了進去。




裴燎看到他坐進來的時候胳膊撞到了車門,眼裡有些心疼,抬起手又放下,沒敢碰。




“撞疼了嗎?”




“什麼?”撞得很輕,夏澈完全沒在意,開了燈,拿出準備好的醫藥包對他說,“抬頭,湊近點。”




裴燎往他那邊挪了挪:“我自己來吧。”




“沒有鏡子。”夏澈說,“別矯情,我碰你一下你不會少塊肉,快點。”




裴燎心想,這哪是少不少塊肉的問題?




他懷著人道主義精神給自己處理傷口,自己卻心猿意馬居心叵測,實在……很讓人羞愧。




裴燎抿住唇,放輕呼吸閉上眼,不去看對方。




夏澈當他嫌棄自己,沒好氣地用棉籤按在那道傷口上。




動作太突然,裴燎下意識去抓對方手。




滾燙的掌心握住冰冷的手腕,他猛地睜開眼,蹙眉道:“你羽絨服裡面就穿了一件衣服?”




“睡衣。”夏澈把他手甩開,處理傷口的動作倒輕了點,“怎麼?我來給人救命的,還是特意穿搭上秀場的?”




裴燎繃著下巴,想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對方,卻發現領口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了好多血。




他第一次懊惱剛剛那麼敷衍地對待傷口。




夏澈那麼愛乾淨,一定不會要。




何況還是裴燎的。




他耷拉下眉眼,情緒低迷。




夏澈不知道他那點千轉百回的心思,止住血上好藥後用紗布包上,轉身離開,回到駕駛位。




“聯繫到地方住了嗎?”




“沒。”裴燎用紙巾把左手指尖上的血仔細擦乾,小心慎重地碰了碰紗布。




“那你現在怎麼辦?再聯繫?還是跟我回去?”夏澈把儲物盒裡的消炎藥和白桃牛奶遞到後面,“路上隨便買的,沒來及加溫,湊合一下吧。”




後面遲遲沒動靜。




夏澈正納悶想轉頭,側臉忽的被一隻手托住,阻擋了動作。




“別看。”裴燎說著,接過牛奶,滾燙的眼淚砸在拇指關節,暈染開血痂,“謝謝。”




夏澈不明所以,但很尊重他,把後視鏡也調開了,不去看後面:“客氣。”




裴燎又問:“我能跟你回家嗎?”




“行。”夏澈不喜歡跟對方深交,不代表會眼睜睜看著對方餓死街頭,怎麼說也是工作學校上的老搭檔了,住幾個晚上他當然不會介意,“明天我要去趟隔壁城市,這周你住我家就好。”




原來不是同住。




裴燎藏住心底的遺憾,輕聲道謝。




夏澈沒再說話,一路安穩開回家,利落地收拾好客廳,把沙發放倒,鋪成一張大床。




他錢也不多,m國這邊房租那麼高,能在公司補貼下一個人租一室一廳已經很不錯了。




“躺一下試試,硬不硬?硬的話我再去拿床被子。”




裴燎依言試了試,搖頭:“很舒服。”




“行,那你休息。”夏澈把手搓熱,“充電器在茶几抽屜裡,餓了冰箱有速食,要搞作業的話開小夜燈,ipad沒密碼隨便用……有事再喊我。”




說完,頭也不轉地回臥室關門。




二十多平的客餐廳一下變得安靜,裴燎關掉大燈,枕著小夜燈微弱的光芒,睡了這段時間最安穩的一覺。




可能




是藥物作用,這覺睡得特別沉,以至於他都沒感覺到,半夜夏澈出來,又給他換了一次藥。




他迷迷糊糊覺得有人碰自己,伸手動了動。




夏澈把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扔到一邊,垂眸跟學醫的朋友發消息。




【x:有點發熱,傷口倒是不流血了。】




【孫亭伽:那大概是凍著了,喝點熱水今晚觀察一下,第二天沒燒起來傷口沒發炎就行。】




【x:好的,謝謝,大晚上的打擾你了/感謝/】




【孫亭伽:太客氣啦澈哥。不過誰值得你大半夜親手伺候啊?】




【x:一個煩人精。】




【孫亭伽:?】




夏澈嘆了口氣,把重新攀上他腰的手再次扔到一邊,認命地給人餵了點水,重新換了一次藥。




相識幾年,總不能看人病死過去。




他守了人半宿,直到天矇矇亮,裴燎體溫終於穩定在正常範疇。




夏澈鬆了口氣,留下張不要隨便亂碰的紙條,一邊揉坐了一晚僵硬的腰,一邊拎著行李出門。




裴燎醒來已是半下午,慌忙打開手機,發現夏澈已經幫自己請過了假。




他鬆口氣,看到了夏澈臨走前的警告紙條。




語氣很不客氣,但字實在好看。




寫字的人更好看。




裴燎看了會兒,把他仔細疊成小方塊,貼身放在胸前的口袋裡。




他心思不單純,不能仗著對方施捨的好意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