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文 作品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杜正倫

談話被尉遲大將軍的稟報打斷,聽到佈置在崤山的兵馬,畢竟是一個皇子出行,皇帝多準備一手也沒什麼。

李承乾釣起一條魚,看著巴掌大的草魚,心裡舒服了不少。

“這些年,朕在想,要是你們這些人都不在了,朕一個人該如何是好。”

柴紹望著湖面,道:“末將還在的。”

看著柴紹已經斑白的兩鬢白髮,李世民有些不忍,收回目光,望著遠處又說起了當年。

許久不見的好兄弟之間,幾天幾夜都有說不完的話。

將空間留給父皇與姑丈,李承乾提著魚簍帶著自己的收穫離開了太液池。

柴紹抬頭看向這位太子遠走的背影,他低聲道:“太子殿下,有時的神色與秀寧又有幾分相像。”

當初的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還留在過去。

李世民負手而立,仰頭不語。

長安城內,因權萬紀遞上一道洛陽水情的奏疏,讓中書省有了一次議論,而後便有了,吳王前往洛陽治水的決定。

吳王李恪出征的第三天,秋日裡,晴朗天空下的長安城,陽光照在身上能夠令人感覺到些許溫暖。

在朝中任職常侍的杜正倫來到一處宅院內,他向這裡的主人家行禮。

杜正倫是當年前隋科舉時的秀才,當年的名聲並不出眾,只是在軍中任職一個騎尉,再之後進入了秦府在文學館任職。

這些年一路走來,現在人到中年,陛下登基之後,自己也從當年的文學館編撰升遷到了兵部。

這間屋子的主人家是當下博陵崔氏的崔仁術家中。

杜正倫舉止端正,即便是與對方不和睦,此番是受陛下之命來這裡遊說。

因博陵崔氏不同於別的地方的士族,他們是真正的世家,在中原博陵地界盤踞數百年的世家。

自東漢起,乃至新朝,當年的博陵一系也不乏高風亮節之輩,當年崔氏祖輩甚至與當初的張衡,馬融交好。

只不過歷朝歷代的變遷之後,後人變了,情況也變了。

他們成了中原舉足輕重的世家,成了盤踞一方的氏族,七姓十家之一。

哪怕現在,他們的勢力已不如當年,殘存的人脈與門生,乃至旁支在地方的影響力依舊不敢小覷。

有些人早就不在乎先祖家風,反正他們覺得他們依舊是一棵參天大樹,樹大根深,不斷汲取著如今太平世道的養分,來恢復在戰亂中受傷的自身。

崔仁術逗著眼前的蛐蛐道:“這關中真不好玩,我養的蛐蛐都死了。”

見杜正倫還站在眼前,崔仁術蓋上陶罐的蓋子,蛐蛐的叫聲也被蓋住了,他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道:“皇帝讓你來的?”

杜正倫神色嚴肅,道:“正是,崔仁師何在?”

“兄長多半還需片刻時辰。”崔仁術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消瘦的臉龐眼窩深陷。

這具身體看起來,像是被長久的不良習性給耗光了氣血,這張臉看起來也不好看。

杜正倫站在原地沒有再說話,等著自己要見的人。

崔仁術繞著杜正倫走了一圈,他眼神打量著,低啞的嗓音道:“喲,皇帝給你們的官服看著還很不錯。”

說罷,崔仁術眼神中帶著玩味,伸手就要去碰對方的官服。

杜正倫伸手拿住對方的手腕。

崔仁術帶著病態的笑容,道:“我就想碰碰伱的官服……”

“啊!”他話說到一半發出一聲慘叫。

杜正倫將他的手腕一擰,沉聲道:“別用你的手,碰我的官服。”

“哎呀……疼,疼死了。”崔仁術被擰得整個人低了下來,他哀嚎著道:“放手!放手!”

聽到主人的喊叫聲,四周的家僕紛紛圍了上來。

杜正倫站在其中,聽著耳邊這個世家子弟的哀嚎聲,立於一眾家僕包圍中,氣勢沒有半分減弱,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崔仁師!你要是再不出來,你弟弟的手可就廢了!”

話音落下,院子的後方走出一箇中年人,他手裡拿著一卷書腳步並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