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公 作品

第46回:張魁偷羊遭魔困 三郎尋徒來異鄉

 張魁鬥虎多時;使雙手捉住老虎前足,往上面只一提。一腳去那老虎肚皮蹬上去,和著身子一轉;背後面將老虎狠狠倒摜過來。使一隻手揪住老虎耳朵,另一隻手揮拳一頓打下來。須臾將老虎打得七竅迸血,死在地上。那小妖見了張魁空手打死老虎,大驚道:“這漢子好本事,不愧是伏虎郎君!”上面老妖拍手讚道:“好,好!果然打得老虎,是個勇士!”張魁道:“虎也打了,既無他事,等我去走路!”老妖叫道:“且慢!”張魁道:“慢怎的?”老妖道:“我看你是個好漢,不如在我這裡做我的侍衛怎樣?”張魁哈哈大笑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叫我做侍衛?”老妖叫道:“既然做不得,取了你的狗命!”

 張魁大叫道:“閹賊,不知是你殺我,還是我殺你?”老妖大怒,袖子裡伸出六指手來就抓張魁。張魁一把抓住那手,往下一扯,老妖撲的一跤滾下座來。張魁拽步上前使雙手來捉老妖。老妖張開口吐出一條舌頭,嗖的一下將張魁勒脖子纏住。自家跳上座,將張魁一步一癲的扯起亂擺。張魁叫聲苦,又無寶刀防身,托地一跳,就這一跳拽過小妖一柄大刀,一刀砍脫長舌。才然砍斷,卻被老妖兩道白眉飄然展過來,一條捆住手,一條捆住腳。跌做地下再也動不得。

 張魁下面亂滾,口中大叫道:“老賊,快快放了老爺。待得俺師父來時;教你屍骨無存。可惜了你千年道行!”老妖聞言。收了兩道眉毛,命小妖將張魁依舊索子捆了,一把推翻座下。問道:“你還有個什麼師父?是何角色,你告訴我聽!”張魁嘿嘿笑道:“我告訴你,只恐你坐不穩當哩!”老妖呵呵笑道:“你師父是捉鬼的鐘馗?屠龍的朱漫平?還是管瘟神的姜太公?我就怕他!”張魁笑道:“這些雖是前輩,若論本事,遠

遠不及。”老妖道:“原來你那師父是個小輩!”

 張魁道:“輩是小輩,手段頗高!”老妖道:“敢情勝過真武,賽過八仙?”張魁道:“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妖道:“你休來與我打馬虎眼。他是那個,你告訴我。”張魁道:“你可認識陶三郎?”老妖驚道:“莫非觀音的弟子,人稱蕩魔先生的陶三郎?”張魁道:“正是,正是。你曉得厲害就好。快快放了爺爺我,殺下一口豬好好管待管待。等俺師父來時,替你說說場面話,饒你這條老命!”老妖聞言哈哈大笑道:“也是這等無能小輩才做得你的師父。休得在此誇口。除止你那師父不來,他要來時;咱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剖了他的心肝腸肚來細細受用。也省得我年年吃童男童女也沒尋處!”

 張魁笑道:“老賊,莫要笑話。真個吾師來時,你休嚇破膽!”老妖道:“他來,他來。他陶三郎來上十個,也止五雙。咱不怕他!”即命小妖將張魁後面禁了。又恐他變化逃命,鑄下兩副鐵索子,綁腳綁手,左右離不開一丈之地。也還時間裡送飯送水的伏事他。張魁困在那裡有吃有喝,專侯三郎來救他不題。且說三郎幾個得知張魁下落,駕雲西進。毫無差錯,就在張魁落難邦國之地降落祥雲下來。一路上行走打探,只見些黃沙大漠渺無人煙!佛兒忽叫道:“師父,你看這裡都沒有人煙,師兄真個在這裡麼?”三郎看看道:“想來不會有錯的。我們且往前面探探再說。”

 行不上一里之地,看見前面一株古樹。其勢參天的高大,只是沒有一片綠葉兒。丫丫叉叉光禿禿地!就那樹下立著一塊界碑。上面鐫刻著一行文字,三郎佛兒都不認得。只有倩倩叫道:“原來這‘文古國’就是沒有人住的。”三郎道:“何以見得這就是文古國?”倩倩道:“這碑文上面分明寫著,你不認得字麼?”三郎驚道:“這又不是漢字,我怎麼認得?”倩倩嘻嘻笑道:“那阿拉伯大師曾經說,這叫做古希伯來文。由此可見,這塊石碑已經年代久遠了。”三郎啐道:“你這死丫頭休來撮我!阿拉伯大師是阿拉伯人,能識得希伯來文不足為奇。你是中國人,又沒有老師告訴你,你怎麼就認得?”

 倩倩笑道:“實不瞞你說,這世上文字,但是我知道了它的來歷,眼觀其形,就能無師自通了哩!比如我除了漢字以外,佛國文字,太國文字,印度文字,希伯來文,阿拉伯文……。我都認得了的!”三郎越發驚道:“丫頭,似我與你相識以來,其實不知道你還有這等智慧!當真世上沒有,叫人讚歎。”倩倩聽三郎讚歎她,高興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高叫道:“三郎萬歲!三郎萬歲!”佛兒呵呵笑道:“倩姐姐,你既然曉得許多文字,甚時候也告訴我一些罷?”

 倩倩道:“好佛兒,但有閒暇,一定告訴你。”幾個說說笑笑一路行來。佛兒忽然指著前面道:“倩姐姐,你不是說文古國沒有人麼?你看前面不是有人擺渡麼?”三郎幾個上前來看時;果然看見前面槐柳蔭裡擺著幾隻渡船。那船上人向其招手道:“客人,這裡來。這裡來。”三郎幾個上來船。船家問道:“客人要到哪裡去?”三郎禮貌道:“我們是中國人。初來貴國,意欲遊覽你這裡有名的法老墓。不知坐船能彀去否?”那船家笑道:“客人說的是‘金字塔’。去得,去得。只是離這裡很遠呢!”

 倩倩道:“有多少里路程?”船家道:“從此處足有四百里水路才到大運河。大運河到尼羅河相匯處還有兩百里水路。過了尼羅河步行不遠就是金字塔了。”三郎道:“這麼遠呢?不知從旱路去近些,還是水路去近一些?”船家道:“旱路多是大漠戈壁,沒有人煙。我勸客人莫去自討苦吃。”三郎道:“如此還勞船家送我們去罷!”船家道:“送我便送你們。只是這做買賣,有些話兒事先講明瞭才好。”三郎道:“你有甚話說?”船家道:“我只送客人兩程,六百里水路。到得尼羅河東岸就不過河去了。你們自己想法子過河。”

 倩倩道:“那河能有多寬?你不過去!”船家道:“不是這話。你們是外邦人士,故此不知道。尼羅河西岸有個遊牧部落。又有幾個蠻人部落。俱都不服善化,專門打劫河裡船隻。連皇帝佬兒也管不著。所以船家都不敢過河去。這還罷了,那邊早年間又來了一個食人部落,裡面都不是人!一夥都是妖魔鬼怪,十分可怕!故此我不敢過河。”三郎道:“我多把錢與你,你送我們過河。”船家道:“客人啊,你好不知足。我們擺渡的知道那裡不太平,向來只擺渡至大運河四百里水路,再也不敢向前。今日我見你們是遠來客人,故此冒險;才多送你們兩百里到尼羅河東岸。假如依了你們過河去,那時出了事故,反為不美了!你就是送座黃金如來佛把我,我也不過去!”

 三郎道:“這樣也罷,勞你送我們去尼羅河東岸,我們自家想法子過河。”船家聞言;即時拽帆,收了錨,順水渡去。且喜是個順水,又合風向,船行如箭,十分快疾。三郎因想:“這倩丫頭說那碑文上希伯來文寫的是‘文古國’我與佛兒又都不識得,知她是哄騙我們不是?”即問船家道:“船家,你這裡可是文古國?”船家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們這裡是北非,喚作‘奧斯曼

新王朝’建國只才三十年哩。”三郎聞言即喚倩倩道:“死丫頭,你過來。知你向來不老實,不想你連我也哄”倩倩道:“你說什麼?我就是哄遍世上人也不會哄你的!”三郎正要罵她。只聽見船家道:“這文古國乃是與我國相鄰,客人登船不遠處有塊界碑,用古希伯來文書寫的地方就是文古國。那裡源遠流長,也是基督耶穌的故鄉。”

 三郎聽說,心下驚道:“這丫頭果然智慧,她是個聖女麼?”便就不怪她了。那船家問道:“客人三位真是大膽!”三郎道:“何出此言?”船家道:“我都說了金字塔那邊有些不太平。你等隻身三人也敢前去,不是大膽之人麼?”三郎笑道:“我們自幼都學了些武藝,若說打架,三五十個人也不是對手。只此膽大了些,喜歡冒險!”船家道:“這也難怪,你那中國武藝我也早聽聞了一些。實實的利害!”三郎笑了。看那倩倩與佛兒,兩個船上面睡得正香。三郎不忍打擾,一路上觀看風景,與那船家閒聊。不覺一日早過,又是夕陽西下。餘輝似血,照映著河水紅光滿泛!

 只見前頭豁然開朗,好大一條河流!船家撐攏來岸。叫道:“客人,前面就是尼羅河了,恕我不能前往。”三郎叫醒倩倩佛兒,跳上岸邊。拿出一錠銀子把船家道:“多謝船家相送!”船家接住銀子,驚道:“客人這大一錠銀子,叫我如何找得開?”三郎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我看船家是個上善之人,這副好心腸不是銀子買得來的。又勞你涉險相送,你就拿著罷!”船家聞言道:“難得客人如此慷慨,我便收下了。願客人一路順風!”三郎笑道:“彼此彼此!”船家謝過三郎,將船返回不題。

 不知三郎如何過河?又何時與張魁重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