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公 作品

第29回:拜赤練師徒遭困 鬥夜郎金剛助力

 029回:拜赤練師徒遭困,鬥夜郎金剛助力

 詩曰: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從來皆妄物。若知無佛復無心,始是真如法身佛。法身佛,沒模樣,一顆圓光含萬象。無體之體即真體,無相之相即實相。非色非空非不空,不動不靜不來往。無異無同無有無,難取難捨難聽望。內外圓通到處通,一佛國在一沙中。一粒沙含大千界,一個身心萬個同。知之須會無心法,不染不滯為淨業。善惡千端無所為,便是南無及迦葉。

 話表三郎送了太上老君,復至雷公寨中;倍言前事。苗民百姓聽說消息,無不歡喜!個個熱淚盈眶,仁三郎,義三郎,般般稱頌!是夜笙簫歌舞,舉寨歡慶不題。次日清早,三郎師徒收拾一番,謝過苗民大眾就要辭行。苗民苦留不住,各將衣物點心相送。三郎叫張魁收了。眾苗民送出雷公山許遠不回;亦有苗家父母願將自家孩兒隨三郎修行。三郎俱辭。無奈苗民一路相送,苦勸不回,師徒遂做神法,縱雲遠去!眾苗民無不傷心;高聲叫道:“仁三郎多多保重,我苗民永世不忘恩也!”

 且不言苗民傷心,且說三郎四個離了雷公寨,投大路望鎮寧而來。佛兒問道:“師父,我們出了雷公山,還望那裡去也?”三郎道:“西出貴州望雲南去罷!”佛兒拍手歡喜道:“好耶!佛兒早聽苗民說雲南十分好去處,風景優美!貴州勞頓許久,且去雲南觀光自在一番!”張魁笑道:“觀,觀什麼光?只怕師父禁得嚴,除去吃飯睡覺;更無閒暇哩!”三郎道:“汝等連日辛苦,真個十分優美之處,耍耍何妨?只是莫誤了正當工夫!”三個你言我語;只管前行!不想倩倩落在背後再也不走。三郎返腦道:“丫頭,又不交你挑包背馬,只管這等慢走怎地?”倩倩道:“你等自去,我不去了!”

 張魁笑道:“這丫頭,師父平日趕也趕不走,哄也哄不動。今日是什麼緣故,自家就要去了?”倩倩道:“沒甚緣故,一發說我在貴州有個姐妹,要去望望她,你等甚不達禮,一心只去雲南。既如此,散了罷,兩家人難說一家話!”三郎呵呵笑道:“還是這些緣故,既如此,還隨你的意願,先去訪訪你那姐妹。只莫延誤太多時候,憑你常住!”倩倩聽說歡歡喜喜道:“不長住,不長住,但望她一望,定不延誤!”三郎道:“如此,你還引路。”

 真個倩倩前頭引路,師徒隨後行來。行了幾日,路旁一塊界碑;上寫“鎮寧”二字。倩倩道:“我那姐妹久未來往,前向捎來書信,言棲身鎮寧水簾洞內,只是鎮寧廣大,端不知何處水簾洞?”佛兒道:“此也容易,想那水簾洞定然是個聞名所在。我們但尋個土人問探問探,便知端的!”倩倩道:“你也說的是。”幾個一路行來;忽見一處仲蠻族人,正在手工蠟染。倩倩上前行個禮;說道:“巧手鄉親,問訊了!”那族人慌忙撇下蠟刀;回禮道:“姑娘問甚?”倩倩道:“請問鄉親,你鎮寧地界可有處水簾洞?”族民道:“有,有,離此向西三十里,有處白水河瀑布,瀑布之中就是水簾洞!”倩倩道:“可還有別處水簾洞?”

 族民道:“別處不知,在我;紫雲,南顰,望溪,以及關嶺,普定等處只此水簾洞,更無其他!”倩倩歡喜道:“如此更無差錯,可知那水簾洞中有個白娘子?”族民道:“這個委的不知!”倩倩道:“如此謝了!”倩倩別過,向三郎道:“是我探得明白。離此向西三十里,有處白水河瀑布那裡就有個水簾洞!並無差錯。”三郎道:“如此,且去看看。”四個一直向西,到了一處石頭寨。在那清水溪邊;見到一個仲蠻婦人正在漿洗。倩倩上前見禮問道:“煩問大嫂。”那婦人抬頭看了看,道:“姑娘問甚?”倩倩道:“此處可是水簾洞?”婦人道:“此處石頭寨,向前五里才是水簾洞。”

 倩倩歡喜道:“可知水簾洞中有個白娘子?”婦人道:“端無白娘子,只有一個大善人,名喚‘赤練仙子’。”張魁道:“因何喚赤練仙子,敢情是神仙?”婦人道:“你等還是外地人?”倩倩道:“我是臺灣人,這位陶先生乃是長沙人。這一大一小乃是陶先生徒弟。”婦人聽說慌忙起身道:“原來是遠來客人,失禮失禮!你等打探白娘子怎地?”倩倩道:“我有一個姐妹名喚白娘子,只是久未來往。早間捎來書信;叫我來鎮寧水簾洞內相會。也是我等不知地理,一路打探才來此處。那赤練仙子是何等人?果然神仙!”

 婦人道:“雖非神仙,卻和神仙無異。那仙子來此水簾洞已經五個年頭了。初時十分神秘,不與外界相通。後有一禍雕鷹精怪來此禍害,我仲蠻以及苗民深受其害。不期那仙子神通廣大,趕走了這夥精怪,替我兩族除害。自此深受我等愛戴!只因她廣施恩惠,不計報酬。更不肯道出姓名。只見她時常出沒水簾洞中;又因白水瀑布赤練也似。故此我等都尊她為‘赤練仙子’哩!”倩倩喜道:“如此還是我姐妹無疑!”當時謝謝婦人,行不許久。忽聽見‘轟隆’震耳之聲!

 張魁驚道:“什麼聲音?莫非地動了?”佛兒道:“還似水聲哩!”三郎道:“委的水聲,早在十里之外,我已聽見!”張魁笑道:“師父好會哄人,什麼水聲,十里之外都聽得見

?”三郎道:“且前去看看,方知我言不虛!”

 幾個行徑三里開外,果見一處飛瀑,一落千丈!好壯觀!但見:

 搗珠噴玉瀉,匹練掛遙峰。垂簾鉤不卷,布銀幾扇屏。

 聲如千雷震,勢似萬馬奔,雄奇險三面,懸流跌九重!

 正是:

 鬼斧神工冠絕造,山石水林洞瀑奇。紅霞布錦開屏扇,聲搖白水萬練溪。

 四個嘆道:“好個瀑布!”幾個感嘆多時;三郎道:“丫頭,此處便是白水瀑布,不知你那姐妹何在?”倩倩四處亂探;道:“想著還在瀑布之後哩!這白姐姐到也會設家當。”佛兒呵呵笑道:“卻來捉弄,這般奔流,若還進去,卻不溼了衣裳?”幾個正議論間;只見簾瀑開處;明朗朗伸過一座五彩橋樑;直通四個腳下。仔細看時;只見一位白衣仙子飄然而來!果然生得眉清目秀,不比尋常女子!但見她:

 玉面絳脂勻,怡笑百媚生。雲鬢堆鴉髻,羅裳壓鳳裙。

 黛眉彎月小,杏眼閃銀星。半露金蓮窄,窈窕赤練身。

 那仙子飄然而至,問道:“何人在我門口議論?”一旁閃過倩倩笑道:“好你個白娘子!見了故人也不接待,只管這等呼三喝四怎地?”果然就是白娘子,渾名‘赤練仙’。赤練見了倩倩歡喜道:“瘋丫頭!怎麼是你?這些年不見,愈發出落了,差些認不出來!怎地,還是這等沒有規矩,也無改變?既然來此,怎麼不進我門?只是外面怎地?”倩倩笑道:“白姐姐呵!你看你這裡:

 匹練一川虹,雪浪千尺峰。飛瀑潺流滾,響徹碧潭深。

 真似垂簾幕,渾如開扇屏。水靈真仙境,故人何處尋?”

 赤練笑道:“你這丫頭,還是嘴舌兒利害,也不饒人。真個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來了,我就樂了。來者皆是客,這幾位也還介紹一番,以免失禮!”倩倩道:“這位公子乃是長沙陶三郎。這兩位皆是徒弟,河北伏虎郎張魁,山西小阿彌李佛兒!”赤練聞言驚道:“莫非洛陽蕩魔陶先生否?”倩倩笑道:“這廝名氣不小,正是正是!”三郎上前見禮道:“仙子,討擾了!”赤練笑道:“不敢不敢,果然人中龍鳳,名非虛也!幾位還隨我洞中去來。”

 赤練遂引他四個上橋,直去水簾洞中。到得裡面,果未溼身。四個邊走邊看;真個別有洞天。幾個讚歎道:“好去處耶!”但見:

 一溪外懸島,倒洩掛前峰。洞幽深寧靜,是石總盤根。

 三泉流餘潤,虛窗透玲瓏。天造神仙府,地設家當生。

 赤練請眾坐下,命丫鬟奉了茶。倩倩道:“白姐姐,族民口中所稱赤練仙子,可是姐姐?”赤練笑道:“蒙鄉親們看重,實不敢當仙子二字!”三郎道:“既是仙子造福族民,足稱仙子也!”赤練笑道:“若說神仙二字,還是先生可尊。赤練何德何能?著實慚愧!”還問:“倩丫頭一別多年,何處瘋耍?也虧你還記得我個故人!”倩倩道:“小妹不比姐姐仁義之輩,但是五湖四海胡亂棲身,隨遇而安,也無目的,更無大志。還是早年遇見三郎,十分相投。因他救母有任,十分功果,我便追隨左右略盡綿力。早向收到姐姐書信,特來拜謁。不知姐姐別後如何?”

 赤練道:“因我志在修仙,自別妹妹;先於福建棲身。只因臨海,多是不良水族頻頻薅惱,不得自在。久聞貴州安寧,即棄福建來此水簾洞中;又是五個年頭了。卻是頗得自在,受用無窮!”倩倩聽說,忽然眼中滴淚!三郎驚道:“丫頭,見了故人就當歡喜,又哭什麼?”倩倩道:“三郎不知,想我臺灣初得人身,不識源流,屢遭欺凌,何等苦處!還是姐姐仁義慈悲;收留於我,合正嬰兒之本倫,拜為姐妹。相處五年,參精習道,才免去妖夭之厄。想姐姐如此大恩,倩女多年不曾回報;故才傷心掉淚!”